席沐烟眉头紧皱,睁眼的瞬间,下意识的一手捂住胸口,一手捂住腹部,极其用力。
可等了须臾,也未见熟悉的疼痛传来,她狐疑地用手按了按,不疼了?
她被这金蚕蛊折磨了三月有余,怎么会突然间好了?
不对!
她记得自己断气了的,死在了那个冰冷的太子府后院。
怎么会?
她猛地起身,头上的流苏饰品重重地甩在脸上,她嘶了一声,狐疑地伸手摸向头顶。
怎么这么多饰品?
她这一生,唯有一次盛装,那便是成亲那日。
她心头一紧,忙走到一旁的梳妆台前,一路的丁零当啷也让她心中愈发急切,几步路的距离,她仿佛走了一辈子。
直到铜镜中模糊出现凤冠霞帔的自己,她依旧没敢相信,又拿起一旁的红烛仔仔细细地反复的打量着自己。
良久,席沐烟轻轻的哭出声,随后又轻声笑着。
她重生了!
上辈子,她为了年少时的那一眼惊艳,痴缠了一生,从她五岁开始,到死,整整一生。
最终只是恶心了他,感动了自己。
老天也在耻笑她吗?
让她重生,却又重生在这大婚当晚,呵......
何其可笑。
她让父亲舍了老脸,以与皇上的情分,求来一纸婚约,她将侯府置于以权欺人的境地,让深受百姓爱戴的父亲,遭世人唾弃。
她让母亲在整个贵族圈里抬不起头。
她让兄长,被世人耻笑。
她将整个侯府,推向了风口浪尖。
她知道错了......
为什么?
为什么不让她就这么死了?
她现在该怎么办?
和离吗?
赐婚不是儿戏,她刚进府,若是和离,将皇上置于何处?
让父亲如何自处?
她就这么在地上坐到天亮。
她想了一晚上,也没想出该怎么办,只能换了衣裳走出房门。
她的雪苑,无人。
没有侍女,没有下人。
因为他不喜欢她,厌恶她,所以并没有派任何人过来伺候。
甚至到死,都没能换来一封休书。
到死,她都没能还家人一分体面。
走到半路,几道婢女的议论声传入耳中。
“这钦国候一生正直,从不以强权压人,没想到断送在自己女儿手上。”
“官家人嘛,怎么可能没有半点私心?”
“也是,就是苦了太子殿下和楚小姐。”
“有什么办法呢?侯府官高势大的,楚小姐家只是侍郎,怎么可能斗得过?”
听到这里,席沐烟转身离开,果然跟上一世一模一样,就连下人的议论,也分毫不差。
她抬头望向天际,唇边是散不开的自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