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淮臣随意吃了两口面，便一直守在陆霜晚的病床边。一只手包裹着输液管，一只手拿着罗展送过来的新手机折腾数据。

一旁陆霜晚的手机响了起来，宋淮臣看到来电显示，是舒憬。想了想，还是接起来。

“晚晚？”那边温和的声音传过来，语气已经有些急促，“你去哪了？怎么一直都不接电话。”

“我是宋淮臣。”

电话那边的人声换了一个人，从温和变得爽朗，依照陆霜晚之前对他形容的匹配，这个声音的主人，应该就是叶筝，“晚晚的未婚夫？你来京华了？你们在一起啊，那行，她没事就好......”

宋淮臣被这一长串惹得皱了皱眉，摘下眼镜按着山根。

原来听别的女生说一长串话是这么惹人心烦的事情，若是以往，他肯定断然就打断了她，然后厉声把她骂走。可现在说话的这个人，是她的朋友，她在关心她，他恶劣的态度会让她难做。

耐着性子等她说完，宋淮臣才冷声开口，语调平和，听不出情绪，更遑论那一丝不耐，“她在医院。”

*

宿舍里除陆霜晚以外的三个人都在，为了方便叶筝也跟着听，舒憬开着免提，声音不算大，但有意听，在宿舍里的第三人也还是能听到。

“她在医院。”

舒憬和叶筝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睛里看到了恐慌。一旁有意听的岳千思听到这四个字，嘴角勾起若有若无的笑意。

叶筝连忙追问：“医院？她怎么了？”

那边是宋淮臣依旧没什么起伏的声音，可偏偏这样，她们还是从中听出了他的悲痛，“车祸。”

顿了顿，“麻烦你们帮她请假。”

哪还有心思管请假的事情，叶筝继续问道：“她现在还好么？在哪个医院？”

“不算好。二院。”

舒憬感觉有点混沌，大脑嗡的一声。缓了缓心神，她才再次张口：“明天我们能去看她吗？”

电话那边停顿了半晌，然后低低“嗯”了一声。

*

就这样一直到第二天午后。

陆霜晚半眯着双眸适应突如其来的强光。眼睛还没有完全睁开，就被一只手虚虚盖住，透出一点光亮，让她适应。

眼前的手掌被一点点抬起，每抬一点，就会听见他问：“这样可以吗？”

直到她完全适应屋子里的光线，陆霜晚才看清，声音的主人此刻是一副什么模样。

他头发凌乱，眼睛里都是红色的血丝，坐在床边，眼里还有马上就要溢出的眼泪。

宋淮臣盯着她看了一会，俯身趴在她的身上，将头埋在她的肩颈，力道却全都靠着支撑在床边的手上，以免压到了她。

“你终于醒了。”

“晚晚，我好害怕。”

“晚晚......”

他如失而复得般，一次又一次喊着她的名字。终是不敢太过动情，怕她难过，又扯到伤口。

按了铃叫医生来看过，确认她醒了之后就等待恢复，没什么问题了，宋淮臣才算安下心来。

病房的门被敲响，昨晚在电话里听过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宋淮臣才在陆霜晚耳侧亲了一下，起身调整自己的仪容仪表。

“进来。”

叶筝和舒憬走了进来，一个人手里捧了束花，一个人手里拿了个果篮。

陆霜晚看得头疼，这什么传统慰问病患的方式哦。但她还是冲着她们点点头，表示自己的谢意。

现在的喉咙还不太舒服，她也说不出话来。

叶筝见躺在病床上的陆霜晚，头上缠着一圈纱布，手臂上也缠着纱布，整个人都不好了，眼泪夺眶而出，险些趴在陆霜晚身上痛哭，幸而被舒憬拦住。

舒憬的眼眶也发红。

宋淮臣从一旁拿过两把椅子，让两个人坐下，给她们一人倒了杯水，说道：“她情况稳定下来了，已经没什么事了。”

又转头看向躺在床上的陆霜晚，“我去给你买点吃的，你们先聊。”

陆霜晚点头示意。

*

去买粥的间隙，宋淮臣见了罗展。

关于陆霜晚这次的车祸，罗展已经调查出结果。

当时旁观者的证词，和路口的监控可以证明，肇事者并不是无意冲撞，而是刻意行凶，几乎是追着陆霜晚的行动轨迹去走。哪怕她已经跑上了路边的人行区，那辆车还是在台阶较低的区域冲了上去，朝着陆霜晚直直撞去。

司机是陆霜晚的室友，岳千思的舅舅。她舅舅因为生育能力的缺失而始终未婚，因此也对这个外甥女格外疼爱。舅舅听闻自己捧在手心上的外甥女，在学校遭受室友的排挤，还被抢了心上人，被人在心上人面前诬陷说坏话，便在岳千思的诱导之下实施了这个计划。

本来应该找一个隐秘的地方，但是她舅舅进不来京华大学，而陆霜晚也不怎么出校门，岳千思等不及，好不容易抓到陆霜晚出校门的机会，就迫不及待地开始了。

宋淮臣捏着鼻梁，捉到里面一个关键词：“心上人是？”

罗展失笑。

一时不知他是出于吃醋，还是出于寻找背后的真相。应该二者皆有，反正也不矛盾，没必要将情绪理得太过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