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的路上,洛唯栀想了很多。
在遂宁山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她确认了自己的心意。
而在一切拨云见日之后,她不只看清了自己,在那个晚上,也看清了江弋。
很多事情都不能再用兄妹情解释,从她的角度看是,从江弋的角度看更是。
从江弋回来后两人的第一次见面,他递给她那一束玫瑰开始。
爱意有迹可循。
她瞬间想明白,三年前江弋做完手术之后,不是不想联系她……
而是在逃避她喜欢了别人的事实。
她细细想着重逢之后的这两个月,也不难发现,她和江弋的关系转变都在这人的掌握之中。
从防备到冰释前嫌再到重归于好,都在江弋的刻意引导之下。
他像一个极有耐心又熟悉猎物的捕猎高手,一步步诱导她重新走进他的世界。
反应过来之后的洛唯栀并没有被人牵着鼻子走的羞恼,她反而想起另一件自己隐隐觉得反常的事。
江家举家前往G国,江弋查出心脏病,这两件事似乎发生得太过于凑巧了一些。
虽然江弋的心意明了之后,他隐瞒病情这件事更顺理成章起来,但洛唯栀的直觉告诉她,江弋一定还隐瞒了她一些事情。
所以她找借口说论文需要数据,让洛湛帮忙找了江氏的财务数据。
正如她所料,江氏的财报上显示江氏的主要营收还在国内,出国更像是一个幌子。
江家唯一好套话的舒培言不在,洛唯栀想到了荀铮。
这人是江弋的‘帮凶’之一,一定是知情者。
……
江弋喜欢浅淡的暖光,遮光窗帘将日光隔绝,他静静坐在那里,昏黄的光影下,五官朦胧而温柔。
洛唯栀一直盯着他的胸口,那里跳动的心脏,差一点就永久停止在两年前的一天。
她冰冷凝滞的血液,在感受到手掌心下沉稳有力的跳动时才重归于四肢百骸。
江弋手撑在两侧,仰头看着身前的人,看着她将手覆在他心上。
她没有再哭,脸色依旧平静,但手却克制不住轻轻颤抖。
江弋胸膛在她手下起伏,叹了口气,抬手压着她的手背,轻声安慰:“栀栀,都过去了。”
洛唯栀看向他深邃的眼睛,哑声道:“江弋,我其实……挺生气的,这种打着为我好的名义什么都瞒着我的做事方法,我是真的真的真的很讨厌。”
她从江弋掌下抽出自己的手,用力抹了一把眼睛,“你以为你的手段很高明吗?你能瞒得了三年五年,难道还能瞒我一辈子吗?你有没有想过我愿不愿意被你瞒着呢?你这个自大狂!独断专行的独裁者!”
女孩的声音沙哑,压制着怒意,一字一句像从喉咙间挤出来似的凌厉,江弋知道这是她真正生气的样子。
“栀栀……”
“我在骂你!你别打岔!”洛唯栀边抹眼泪边斥责道。
江弋无奈一笑,收了声,双手平放在膝头,摆出乖乖听她训话的模样。
洛唯栀恶狠狠的表情在对上他浩瀚如深海的眼眸时,顷刻间瓦解冰消。
荀铮说,他算是最早知道江弋心思的人,因为两人同专业,江弋在疗养院的时候,读书笔记由他承担。
而江弋要赶学习进度,这就导致他不得不提前修习功课,舍命陪君子,陪着江大少跳级学习。
大学的课程本就繁重,江弋一直就是很有计划性的人,如果要跳级,高中就可以,不用等到现在,那时身体虚弱,更没理由这样做。
荀铮缠着他问了很久,终于从他嘴里撬出来原因——他要抓紧时间完成这边的功课,回家哄一个小姑娘。
只不过他刚做完手术,迎接他的就是她大张旗鼓追顾荆越的消息。
手术后,他的身体指标刚平稳,他就托荀铮帮他找了顾荆越的照片。
顾荆越算B大风云人物,荀铮根本没费多少心思,就查到了人。
出于私心,他给江弋的是顾荆越最’丑‘的一张照片,演讲比赛的偷拍。
只是这人能被洛唯栀看上,相貌自然不必说是一等一的好。
江弋看完照片之后很平静,只是笑着骂了一句“肤浅,就喜欢好看的脸。”
但荀铮之后再来疗养院,发现房间里的镜子,所有反光的镜面物品都被拆走了,连电视都没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