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天记录翻到底,顾荆越按熄手机,拿过一旁已经凉透的白粥,安静又沉默地喝完。
这一次的出血不严重,但引发了胃上的旧疾,他仍需要住院观察三天。
给外婆发了自己出差的消息后,他又打了两组点滴,下午章谨将办公用品送到,他便开始处理今日剩下的章谨代办不了的那部分公事。
章谨坐在病房的单人沙发上,等待着顾荆越拍板做决定。
键盘敲击的声音清脆入耳,章谨看着病床上平静处理公务的人,心里一时间想了许多。
顾荆越换了医院的病号服,他皮相好,肩宽挺阔,蓝白条纹的丑衣服被他穿出了冷冽干净的味道,他专注地看着电脑,屏幕的光在他眼底聚成两个光点,像冷凝的霜。
他身上一直有种远超同龄人的沉静气质,初出茅庐之时便有了坐镇顾氏集团的气场,而今更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池水。
他情绪外露的时候很少,收敛得也很快,高兴或者不高兴,心里盘算着什么,都很少被旁人窥见。
所以等到旁人看到那些情绪从偶然打开的缺口乍泄,就很容易看清,他的内心已经满溢。
只是这个人实在是不擅长倾诉,或者说发泄,所以他的平静和淡漠,又未尝不是一种悲哀。
章谨想,像这样的人,很难走进他的内心。
或者说,要很勇敢坚定的人,才有一往无前的动力靠近这样一个人。
洛唯栀是这样的人,如果顾荆越早点看清自己的心,或许一切都不一样了吧……
房间内骤然响起的铃声打断了章谨的胡思乱想。
顾荆越瞥了眼屏幕上显示的陌生号码,按下接听。
电话接通,他没说话,对面的人也不开口,号码的主人他在心里有了答案。
僵持了半分钟,顾荆越淡淡开口:“不说挂了。”
那头急促回道:“等等。”
章谨站起身,准备离开,顾荆越打了个手势,意思是不必出去,章谨便重新坐下。
“阿越……”
那边刚说了两个字,顾荆越眉间微蹙,语调极冷:“别这样叫我。”
那头顿住,顾荆越听见明显的呼吸声。
“以前的事我有错,是爸……是我没尽到做父亲的责任,对不起你,这几年……”
“有事就说。”顾荆越显然没有耐心听他这个父亲忏悔的长篇大论,直接出言打断。
顾振玉一口气憋了回去,干巴巴地开口:“苏家的公司最近出点问题,我想请你出手帮帮忙。”
苏华容娘家做玻纤对外贸易生意,一个月前有一批大货在出口S国的时候查出几项指标不合格,原本只是一件小事,但这件事莫名在S国掀起了舆论浪潮,直接导致苏氏最大的出口市场许多合作商退单,一时间损失惨重,大量货物在关口堆积。
苏家老爷子在这之前一意孤行推进生产上二线,原本就让苏氏经营陷入低迷,国外滞销,现下产品在仓库堆积,封城市场无法打开,苏氏资金链已经断裂。
生产设备每日光是电费支出便是数十万,但机器关停后重新启动,也需要耗费大量成本,还容易使设备发生故障。
苏氏骑虎难下,已是苦苦维持。
如果短期内不能开拓新市场,又无资金注入,苏氏破产将成定局。
苏华容向顾老爷子求情,苏氏所需资金庞大,顾老爷子私心不想顾氏为此冒险,向顾荆越提过,之后便没了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