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大几的人了,没正经工作,连个老婆都娶不上,街道四方邻居见了都嫌弃绕着走。
娘老子被这儿子气得蛋疼,索性随他去了。
一撮毛就像脱缰之马,更加没了管束。可流氓也要吃饭的,结果又关了两回号子。
出来,一撮毛一天晚上顿悟,不能这样混,否则一辈子完了。跪在娘老子面前,发誓要好好做人!
娘老子心里高兴,可他是个老实巴交的人,没啥大能耐,就找张姐这个大侄女:“跟你厂子里说合说合,给你弟能不能找个正经事做?”
张姐一想,进过局子,哪个公家单位敢收?
可堂叔面子得给,张姐思来想去,自己认识人里面就数乔韦最有能耐,做人仁义,跑到省农业厅找乔韦。
乔韦本来心里嘀咕,我这里又不是藏污纳垢的地方,什么都收。
一撮毛一听,在地上抠了块砖头,就要往手上拍:“哥,我要是再犯混,随你收拾!“
浪子回头金不换。
乔韦拦着,去找乔川,让他安排个地方摆个摊子,没本钱先赊着!
一撮毛收了性子,下了狠心,每天早出晚归,很快还了家里欠债,也打消了娘老子心里疑虑。
乔韦本来不想掺和乔川两口子家庭矛盾,可一撮毛却说这件事情是因为他而引起的,于是他决定亲自去一趟:“小两口有啥话不好说,非得鸡飞狗跳,快把眼泪擦擦,不要吓到我大侄儿!”
“不是,哥,这事真做不得,公家要抓的!”邵小梅哭得更大声了。
乔韦道:“小梅,哥也是公家人,有苦头还能让自家弟弟吃?”
邵小梅一听,是这理啊,咋把这茬忘了?连忙擦了眼泪,又问了句:“哥,真没事啊?”
乔川火也来了:“哥都说了不会有事,那就不会有事,你这婆娘家瞎担心。工商执照都挂了,能有屁事啊?”
邵小梅感觉气顺了,张口就来:“哥,家里吃饭去,我现在回去给你们烧菜!”
又对乔川说:“你买两瓶酒,中午陪哥喝杯!”
然后,挺着大肚子出了门。
乔韦一看,迟疑地问乔川:“川子,弟媳肚子几月了?”
乔川掰着手指头数不清:“不是九个月,就是十个月?”
“你小子有数没有,到底几个月?”乔韦气得恨不得一脚踢过去。
乔川抓头:“黑灯瞎火,晚上又没事做,那记得哪次中的!”
叶雪亭听了骚得慌,别过头,肩膀直颤!
乔韦真踹了他一脚:“拍电报,赶紧让你丈母娘来服侍,肚子这么大了,也不知道心疼,还让小梅一人呆家里。”
乔川大大咧咧地说:“丈母娘带孙子呢,哪有空。再说农村女人,哪有这么金贵?我不就是生在田上的……”
乔韦气得不想跟他说话,直接对一撮毛说:“你妈在家不是清闲吗,叫她来照顾照顾,工钱我出,这可是我们老乔家第三代!”
一撮毛不高兴了:“哥说的啥话呢,啥钱不钱的,我这就回家把我妈叫来!”
中午,张妈烧的饭,几个人团在一桌喝得面红耳赤。
乔韦端着碗去厨房舀汤,将一叠大团结塞进张妈衣兜里说:“婶,麻烦你劳神,在这儿照应一阵子。”
张妈坚决不要:“大志亏你才吃上像样好饭,这点忙咋要钱。”
乔韦硬塞进她手里,说:“婶,你拿着,我弟这人糊涂,不懂大礼,没见识过,万一应急呢!”
张妈没再推辞,想想又对他说:“小梅肚子尖的,肯定是个男孩!”
乔韦笑笑:“婶,借你吉言了!”
其实,生男生女真无谓,乔川上辈子四十多岁,才找了个寡妇,最后连自己种都没有。这世能生个一男半女,也算对得起早走的大伯了。
几人正喝得高兴,刚子从上面走进来,拿起酒瓶自斟一杯:“听说韦哥来了,我过来敬杯酒!”
说着,一昂头就闷了。
乔韦已经喝了不少,望着酒杯有些心虚。
叶雪亭说:“我来!”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刚子竖起大拇指,赞叹说:“嫂子好酒量,女中丈夫!”
乔韦哭笑不得,正要开口。
叶雪亭却拿过酒瓶,给刚子和自己又斟了一杯,说:“来而不往非礼矣,我也敬你一杯!”
干完酒,刚子搁下酒杯,对乔川说:“哥,最近不知道哪冒出来的一帮人,跟我们抢地盘,要不要找几人削他们?”
乔川问:“打听清了,后头站的什么人?”
“我手下一个小弟跟那边一个人认识,老板姓田,叫……哦,叫田小武!”刚子一拍脑袋说。
“田小武?”乔韦心里纳闷,名字咋听着耳熟呢,问道:“打听一下,这人以前干什么的?”
“我这就去!”刚子性急,搁下酒杯就离开了。
散了席,乔韦送叶雪亭回去。
骑到半路,乔韦酒劲翻了,脸红脖子粗,眼睛看什么都是白花花的,腿也软了。
叶雪亭费了好大劲,将他扶上后车座,晃晃悠悠到了家门口,拍门叫人。
叶雪芳开门,见她搀扶着已经烂醉如泥的乔韦进来,嗔怪道:“小亭,你怎么又把他喝成这样?”
叶雪亭笑道:“这家伙二把刀,就这酒量还好意思上桌子喝。”
两人将他架了进来,俞鹏飞也过来帮忙,一起将他抬上了床。
这一觉,一直睡到黄昏时分,乔韦身上的酒味稍许消退,他恍惚间惊醒,四下打量,只觉得熟悉无比,晃了晃脑袋,这才想起这里是叶家。
走进客厅,见叶雪芳正在跟俞鹏飞聊天,乔韦笑笑:“姐,不跟小亭招呼了,我回了!”
叶雪芳看了看他,脸上一片羞涩:“吃了晚饭再走呗!”
乔韦摆摆手:“天不早了!”
叶雪芳迟疑了下,对俞鹏飞说:“你去送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