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豫面上还是一贯的模样,不疾不徐、不骄不躁、一板一眼、淡淡然然,却在与麻苏月对视时,将眼底的欢喜激动,难以掩饰地流露了出来,
流露的宁宁都看出来了,小丫头蹦跶起来,吆喝着往厨房跑,“小月阿姨,你帮舅舅收拾东西吧,我去烧水,烧满满一大锅!”
关豫是调动了五魂六魄,才勉强抑制住激动的,招呼打完,叫了麻苏月回屋,放下行李,二话不说,抱起人原地转了三圈,接着就死死地将人扣在了怀里,
想她,有单纯的思念,更有实验成功后想要分享的急切,新式沉井技术是两人一同孵化的,
它破壳而出,成功了!
那感觉跟见到自己的孩子诞生落地,是一样的!
而诞生的那一刻,孩子的妈妈不在现场,所以他急于表达!
知道帝企鹅吗?妈妈产下卵后,出去找食儿,一去六十天;爸爸一边孵蛋,等待孩子出生,一边思念妻子……
关豫觉得他们二人就是这样。
这次实验尽管体量和下沉深度,与大桥桥墩的要求还有很大的差距,但从施工过程中采集的各项数据上看,它弥补了先前的许多不足。
“激动成这样?”麻苏月也高兴,放肆地揉了两把他那一寸多长的头发,笑出声来:“两个月没理发,没机会照镜子,也不照照水么?”
“我怕惊鱼——”关豫也笑,把人松开两分细细地看:
白嫩细腻、眉目潋滟、头发长了一寸,好看!
没生病、没变瘦,精神好,不错!
“人家西施沉鱼,你关大工程师惊鱼?什么时候知道关注自己的形象了?坦白一下,苍山洱海一游,见没见到携凤凰出游的玉女?”麻苏月笑起来打趣他。
“玉女于白郎是短时,苏月于我是永生,世人该羡慕我,月儿,我想你了——”关豫再次将人拥紧,亲上她的额头一句一句慢声轻言:
“曾经沧海难为水,苍山是你,云海也是你,
关豫保证,三十年和你展未来,三十年和你忆往昔,此一生,绝不让你留遗憾……”
两个月不见,情话说来就来,麻苏月都想问问他是不是在火车上打好的腹稿,
这长久的许诺啊,太深沉!
她觉得心头的弦被拨弄起,从揉弦到按音,萦萦的颤,热意从胸腔升腾到鼻腔,再升腾到眼眶,感动,踮脚到他脸上蹭了几下说话:“许了我一个甲子?”
“一个甲子,只长不短。”
麻苏月笑起来应:“好,一个甲子,到时候我八十,你九十,咱们白发携手看夕阳!”
静谧地温存一会儿,麻苏月将他手上的胶布一一揭掉了说话:“累坏了吧?是不是岸上和水里两头跑,还跟着下井了?每天工作多少个小时?”
裂口干硬发黑,渗着血水,十个手指六个如此,握笔的三个最严重,裂缝都延伸到了指甲里了,虎口和指根处也多处脱皮和血泡,这哪里还是一双工程师的手啊?
“疼不疼?”怕对方看见她眼里的泪,麻苏月低头问。
关豫不回答,腾出一只手来,用手腕抹她的眼角,轻声笑,“不疼,什么时候开始爱哭的?”
怎么可能不疼?十指连心呐,更何况你还需要天天握笔!
这样子,一看就知道是把从设计到施工,再到采集数据的活一统都干了,
“你不疼,我疼,心疼!”放肆地喊一声,眼泪和声音一同奔流,低头噙住他的手指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