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夜一想，路程过大半，反正不远了，那就骑驴吧。

于是众人骑着高头大驴急奔。

又过了一日。

陆夜等人越上山丘。

然后都震惊了。

前方，有一眼望不见边际的流民，组成长队，在官道上辛苦而行。

他们衣衫褴褛，瘦弱不堪，皮肤脏的看不出颜色。

好像僵尸一样，只是拖着沉重的步伐，蹒跚着向前。

那么多的人走在路上，却没有人说话。

只是偶尔有人哭泣咳嗽的声音传出，因为说话会消耗体力。

间或，就有人摔一跤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这时候就像鱼池中掉下一颗鱼食。

众人纷涌而至，化身野兽，人叠人，人堆人将死去的人围在中间。

狂呼！

嘶吼！

状如野兽。

一团团血雾升起。

等到众人散去，只留下白森森一副骨头架子。

连血液都不会浪费，被灾民们喝光了。

简直就是一副末日景象。

“他们这么饿么？”

山绿萝轻声发问，哪怕是山神，她也被震惊了。

罗幽儿轻叹。

“和我的鬼城比起来，他们，更不像是人啊！”

铁千里猛摇头。

“黄河千里大堤，开元帝时候保养得当，有专人看管。”

“边军之乱，十年时间，大堤无人看护，哪怕大燕现在也拿不出银子来养护。”

“或者，即使上面拨下银子，最后落到大堤上也不知道有没有半两？”

“黄河决堤，殃及数省，灾民数百万，这只是其中一股罢了。”

陆夜轻声低喃。

“天灾？人祸？”

“天灾人祸啊！”

他无限感慨。

在帝都，满城繁华。

出了帝都到了潼关，也算得上安居乐业。

到了东都，市井萧条，但也没有大的动荡。

汴州境内，关卡林立，百姓被强制拉去当兵，已见乱象。

再往前走，大佛寺，却是方圆百里供奉一寺，富得流油，把檀香当柴火烧，更把和尚们养的肥头大耳。

谁能想到只是几百里之外。

竟然是这么一副人间地狱景象呢？

众人在这里说话。

下面灾民队伍中，有人下意识抬头。

然后，那一双无神的眼睛盯着陆夜，突然有了光。

他指着陆夜一行，突然放声大喊。

“快看，有驴！”

“他们有驴！”

轰隆。

那一段灾民队伍突然疯狂了。

数不清的人头开始往山上涌，甚至许多体弱的直接栽倒在地上，被无数双脚丫踩过，直接成了肉泥。

最开始大喊的人跑在最前面。

他癫狂大笑着，脏兮兮的口腔大张着，露出猩红的舌，白森森的牙齿间，还挂着一丝黑肉。

陆夜仔细盯着他。

这不是要吃驴子。

这是连人也要吃！

他叹口气，一弹指。

砰！

直接将那灾民爆了头，但是并没有挡住后面灾民的疯狂。

陆夜冷静道。

“法相，何在？”

砰！

善恶功德轮中，跳出一尊黑漆漆的罗汉。

正是法相。

就是他鼻青脸肿，嘴歪口斜。

左右肩膀和脖子上，各自骑着一尊黑甲尸，正在不停痛殴他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