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波仔苦着脸走出来说:“李总,咱们还是找家酒店去住吧。”
谢咏薇瞪他一眼说:“咋了?我家条件是有限……”
波仔忙摇着手说:“不是的,薇姐,不是你家条件的问题,你听听……你仔细听。”
谢咏薇和李宇哲都侧耳倾听。
屋里传来一长一短两种呼噜声。那长的谢咏薇熟悉,是老谢的,尤其是喝过酒的老谢,那呼噜打得一个绵长而洪亮,还带着拐弯和节奏。这短的一定是老瓦的,虽然短,但是气壮如牛,震动过大,都赶上打碟了,还带着节奏点。
谢咏薇噗嗤乐了,忙说:“哎呀,我这完全没考虑到这个因素。行了,要不,你们俩住后院去吧,以前是我爸收拾出来给我当书房用的,特别清静,后来我走了,他改成自己的茶室了,那塌塌米上能睡三个人呢。你们等着,我去找被子去。”
茶室在后院一隅,推门进去,果然就听不到那一长一短的呼噜声了。
茶室不大,但是相当整洁,又没什么家具,所以显得还挺宽敞。
谢咏薇抱来毯子和枕头,波仔往塌塌米上一躺,开心得四仰八叉地说:“哎呀,太好了,天啊,薇姐,你家真是隐形的大富豪啊。在闹市里有院子,还有茶室,你还去什么琛城啊,在这当大小姐不香吗?哦,天啊,还有天窗。”
茶室上开着一个天窗,外面的月光打进来,正好照射到塌塌米上。
谢咏薇抬头看着天窗说:“高考那年,我就是经常写着作业,然后就倒在塌塌米上睡着了,总是我爸,我妈过来给我垫个枕头,给我盖个毯子,第二天早上我起来再接着做题。那时候总想着考上大学就好了,就可以过轻松,无忧,快乐的日子。谁知道,现在回过头来看,原来那些当年困绕我,甚至把我弄哭的题,都不叫难题!”
李宇哲一把拉她躺下同时说:“陪我看星星。”
谢咏薇的头枕到了他胳膊上,她脸一红忙坐起来说:“你俩好好睡吧,我回前面去。”
李宇哲笑着说:“你怕什么呀?这是你家。”
谢咏薇回身说:“我怕你俩打起呼噜来,比他俩厉害!”
波仔看着谢咏薇关门而去,小声说:“李总,是不是我有点多余?”
李宇哲推了他一把说:“你一直多余,多余到现在,也会多余到未来。睡你的吧。”
李宇哲躺下来看着天窗,脸上露出笑容,他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老瓦和老谢果然谁都没能去拳馆。
老瓦完全是昏睡状态,鼾声小了,但是睡得那叫一个沉。
老谢吃早餐时喝着老婆做的醒酒汤,对女儿感叹着:“哎呀,真是老了,不就一个人才喝了三斤吗?倒退个十年,不,五年,这一缸我一个人就干掉了。”
谢妈白他一眼说:“花有花开花谢时,人无再做少年郎,你呀,还不服老?小心老鱼死在冰面上。”
老谢无力反驳,倒是李宇哲伸出拇指说:“叔叔好酒量,是我见过的人里面最能喝,最会喝,又喝得最豪情的一个。”
老谢脸上乐开了花,拿起茶杯就说:“小李,咱们干一个。”
谢咏薇瞪了李宇哲一眼说:“你就别拱他了,老谢原来有一帮酒肉朋友,现在都差不多了……”
波仔一愣说:“叔叔年纪不大啊……”
老谢摆手说:“这差不多,不是说他们人不在了,而是,聚不到一会了。除了老何老曹,其他几个人,退了休都给孩子们带孩子去了,孩子们在哪,他们就去哪,孩子们需要他们,他们就是救火队员。薇薇啊,你以后要是在琛城……对了,你现在没理由在琛城呆着了,回来吧。你不是说,还能考个教师证,还能持证上岗吗?回来考啊,老爸支持你!”
谢咏薇一听,战火燃烧到自己身上了,忙不迭把粥喝完说:“我吃完了,我想去看奶奶和叔,还想看外公外婆和舅舅呢。妈!妈!你有啥要我带的吗?”
谢咏薇的外公外婆和大舅舅一家住一起,在苏城的郊区,有自己的两层小楼外带菜地和院子。
谢咏薇决定带李宇哲和波仔一起去,这样看完老人家就可以直接带他们去参观附近的一个景点,官窑。听名字很土吧?其实不然,官窖以前只是几座给皇家烧制瓷器和御砖的窑洞,年久失修,现在经过几次修缮,又在周边建起了一些仿古的建筑物,引进了一些设计师工作室,加上文艺范的茶室和咖啡馆也络续进入,这一带就成了年轻人爱去的地方。
谢咏薇带着两个男孩过来看外公外婆,家里人倒没觉得什么,谢咏薇以前还在瓜果成熟的季节带男同学女同学,一大群来菜园和果园里“磨刀嚯嚯”,外公外婆舅舅舅妈都高兴着呢。
不长眼的邻居却大声问:“薇薇啊,你回来了?哎,豪豪没跟着一起来呀?”
这个邻居和梁家还有点亲戚关系,可能关系有点远,所以显然还不知道梁栋豪和谢咏薇的变故。
谢咏薇尴尬地笑笑说:“他忙呢。”
邻居却隔着篱笆热络地说:“知道,要举办结婚了,当然男方家要忙一些哦。徐素萍说婚礼要开三十桌,让我们全家都去呢。哎,新娘子,你咋这时候还爬树呢,哈哈哈。”
正在给谢咏薇摘着桔子的舅舅愣住了,看了一眼谢咏薇,谢咏薇当然明白舅舅的眼神,外甥女结婚,他这个当亲舅的咋不知道呢?没人通知他啊。
谢咏薇对舅舅轻声说:“舅,咱们回屋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