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城。
无比黑暗孤寂的空间内。
空无一物,伸手不见五指。
温兮瘫在里面,只感觉头疼欲裂,似乎有数万万个不同的人生经历涌进她的脑海,每一段都是那么痛苦。
“啊……”她发出撕心裂肺地尖叫,拼命挣扎。可是身上仿佛被压了块大石头,根本动弹不得,连眼睛都睁不开来。
过了很久。
当耳边再没有尖锐刺耳地声音,她慢慢睁开眼睛。映入视线中的是无边的漆黑,是无法想象的绝望,无止境的负面气息涌来,几乎要将她淹没,她忍不住打了寒颤,又闭上眼睛,用力摇了摇头。
不能睡!
这样会死的!
但是,身体还是控制不住地倒向后方,缓缓滑落到冰冷坚硬的虚空壁垒上。
温兮努力保持清醒,咬紧牙关,从虚空壁垒上爬起来。
此时,她才知晓,先前经历的一切,不过是幻象罢了。
无论美好亦或者是痛苦,皆为幻象。
但记忆与苦痛却是真实的,并且不断重复循环着。
她不敢去看四周。她怕看到自己惨烈悲凉的无限场生命。
她怕极了。
她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何会遭受如此折磨?为何这些梦魇就像长在她的灵魂深处,让她永远无法摆脱?
她不理解……
忽然,她听到了脚步声。
沉重而急促的脚步声渐渐靠近。她吓得浑身僵直,连呼吸也屏住,不敢乱动半分。
终于——
一道光芒投射进来,驱散了漫天黑雾。
温兮惊恐抬眸,看到了一双熟悉的身影。
“你终于醒了。”
安秋缓缓抱起温兮,她的身旁站着安宁,叶思怡以及洛楠,周围依旧是那个残破的小屋子,唯独少了天残老人,和她的那群手下。
温兮怔怔地问:“安秋,你……我……”
她很是痛苦,说不出半点话来。
安秋淡笑:“你刚刚回来,好好休息一下吧。”说完她顿了下,目光扫过她脸色苍白的神情,眉头微皱。
她把她放下,走到床边,轻柔地摸了摸她的额头,而后递给她一个干巴巴的窝窝头。
“吃吧。”她的语气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怜悯,“别饿坏身体了。”
温兮张嘴,愣愣地接过窝窝头。
这味道……
这种熟悉感……
她难以置信地抬眸,看向安秋的眼睛。
安秋对上她的视线,唇角勾起一抹浅笑。
“别这么看我,你忘记了?罪城中也只有这些东西能吃了,快吃吧,你想吃肉的话也可以,我可以出去帮你杀个人,杀人吃肉。”
说罢,她作势要走,却被温兮拉住袖子。
“你……”她哑着嗓子,艰涩地吐字,“安秋,为什么……”
安秋转过身,微微弯腰,低垂着眸子,盯着她的眼睛。
她的表情很是严肃认真。
“你是不是忘记了我们之间的约定?”
温兮怔住了。
“你现在,不过是我的财产罢了,你没有资格问我任何问题,温兮,你记住了,你不过是财产。”
安秋掐住温兮的下颚,逼迫她扬起头,目光阴森而暴戾。
“你只需要乖乖听话,做我最忠诚的奴仆便够了。其余的事情,不该由你来操心!”
“唔唔唔……”温兮挣扎着,想要推开她的手。
可惜,安秋的力量太强,她反抗失败。
“啪。”
安秋狠狠甩了她一巴掌。
“贱货!别试图挑战我的耐性!”
温兮捂着脸颊,泪水顺着她苍白的肌肤往下流淌。
“安秋……求求你,放了我。”她哀求道,“求你。”
她已经尝尽了世间的所有苦楚,不想继续承受了。
“你忘记你在幻境中承受的一切了?”
说道那里,温兮直接呆滞起来,眼中失去高光,只剩灰暗。
她喃喃念叨:“那些都是假的,假的……”
“呵。”安秋讽刺地勾起唇角,“你怎么确定那些都是假的呢?”
温兮的瞳孔猛然收缩,惊骇地瞪向她。
安秋笑容越发诡异,凑到她耳畔,压低声音:“或许,那些不是幻境,而是真实呢?”
温兮全身血液凝固,整个人像木偶般立在原地。
安秋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好享受你的余生吧,温兮。”
说罢,她转身离开了小屋子,只留下呆若木鸡的温兮。
第二日,安秋来找温兮。
温兮躺在床上,看着她走进来,脸色惨白,满身狼狈。
“你……”
安秋坐在桌子旁,拿起杯子喝了口冰水,才懒洋洋道:“今晚,你就跟着我们一起去猎杀罪人。”
“我……不想去。”
“为什么?”安秋挑眉问。
温兮抿着唇,不肯言语。
安秋笑了笑,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看起来十分娇俏。
“你不想跟我们一起去杀人?”她问。
温兮摇了摇头。
“既然如此,那你就等死吧。”安秋耸肩。
她丢下这句话,便径自离开了房间。
安宁站在门外,她眉心处的天眼微微亮起:“姐姐,我们走吧,在天眼的观测范围内,那位百夫长初期的罪人已经到了猎杀范围,马上就要到达罪城西城区边缘了。”
安秋颔首。
“你留在这儿看家。”她交代道,“如果有人问起我,就要先拖延,看看能不能将他偷袭杀死。”
安宁迟疑道:“可是,姐姐……我不去的话,你们怎么知道……”
安秋轻笑,血翼展开,带着手臂青铜化的叶思怡和洛楠掠地飞行而去。
安宁目送她们离开,心中不免担忧。
她总觉得……这次姐姐的态度有些奇怪。虽然她也说不清哪里奇怪,但她总觉得有种不妙的预感,仿佛……即将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可这又能有什么危险呢?
她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