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几个顺着脚下的这条土路,一路溜达进庄子里。确实地方不小,入眼的就是大片田地,只是瞧着打理的不太行,许多地都贫瘠的很,那田里的杂草是没有,可是正经庄稼也瘦小的可怜。跟吃不饱受了虐待一样,一片青黄颤颤巍巍的立在田地里。
再往前走了没一会儿,一个占地颇广的湖泊映入了眼帘,湖水清澈的很,只是里面芦苇丛生,若是接手的话,必须得费上不少人工好好清理一下。
在湖边不远处,有一些高高矮矮的茅草屋矗立在那里。想来应该是这庄子里的佃户们居住的地方,陈欣便没有再继续往前走。果然很快有人看见了他们,回去禀报庄头。片刻之后,一个衣衫破旧的跛足老头儿,一瘸一拐的来到了他们面前。
他脸上有一条刀疤,从右边眉峰贯穿至左边的下腮处,一看就知道是被人迎面一刀劈出来的,能活下来实属命大的那种。只是如今那疤痕如蜈蚣一般盘踞在脸上,瞧着颇为吓人。
他自己估计也是知道这个事儿,于是快速扫了一眼来人,便赶紧低头拱手的行礼,口中谦卑的询问道。
“不知贵人前来,小老儿失礼了。还请贵人见谅。”
陈欣赶紧站直身子回道。
“老丈无需多礼,我昨日收到这庄子要卖的消息,就忍不住今天先过来看看。没先打个招呼就跑过来了,委实是我失礼了才是。”
程老九闻言,苦涩的咽了下喉咙,仍就十分恭敬的躬身垂首。
“不知贵人来此,可是要相看这庄子?”
“嗯。我想着先过来瞧一眼,看看这庄子里面是什么情况?要是价格合适的话,也不是不能坐下,与你主家详谈。”
“请恕小老儿冒昧问一下,不知夫人是哪家府上贵眷?您也看见了,这庄子占地颇广,而且后头有山,庄子里还有这么大个湖。所以价格上就……”
这老头儿可真够精的,还知道筛选客户呢。既然人家要验资,自己自然要如实相告。
“我夫姓俞,任职于户部员外郎,他只是个刚入仕途的五品小官,比不得寿宁伯府这种开国府邸的人家。但是我们手里多少也有点儿银钱,若是各方面都合适的话,倒也不是不能相谈。”
看来这人是诚心想买,把身家背景都调查清楚才过来的。只不过你不讽刺人,是能死吗?程老九直起身子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
这姓俞的人家,是京都城里头冒出来的哪位新贵,他一个蹲在农庄里的老头子不清楚。可是他们寿宁伯府如今是什么个情况,全京城哪个不清楚?这妇人实在无礼,何必来嘲笑于人?
陈欣多会看人眼色的一个人,立马就知道这老头误会了,于是她解释了几句。
“我夫是今科探花郎,入仕途至今也不过才几个月而已。我家以前是乡下农户出身,跟你主家比起来,我们确实毫无底蕴可言。京城居大不易,一大家子人呢,老是坐吃山空也不是个办法。所以我这才想着买个庄子,好歹也能有些银钱出息不是?”
老头儿的脸色缓和了许多,不是故意来轻贱他们程家的就好。虽说如今主家落魄,还出了那么个败家子,弄得他们程家现在声名扫地。
可自己是程家的老人,怎么着都得守着寿宁伯府的尊严。否则以后死了,拿什么脸面去见老伯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