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娘子,你若实在喜欢,我便送你罢。”
那武货郎三十开外,留了个山羊胡子,笑起来倒是有几分爽朗。
柳氏心里一跳,嘴上说着:“那可怎么使得?”
“怎不使得?咱们也算是熟人了,再说,哪有女子不爱俏?你这般好颜色,倒是这绢花的福气。”
武货郎盯着柳氏,眼神专注而炙热。
柳氏只觉得自己呼吸都重了几分,似乎回到了小姑娘的时候,羞涩得紧,甚至不敢抬头看他。但心里又漫出几分欢喜来。
“你只管拿着。”
武货郎不由分说,挑起担子就走了,那般干脆,似乎方才那些撩人的话语,皆不是出自他口。
柳氏觉得自己有些迷迷瞪瞪,好容易平复下了心情,把绢花戴在头上,回到屋里。
看到大李子,她甚至好心情地问了句:“儿子,你看娘好看吗?”
大李子有些迷茫地看了她一眼,讷讷道:“好看。”
她也不再多问,径直在铜镜里端详着自己来。
李三牛进到屋来,看到柳氏在揽镜自照,不耐烦道:“都几十岁了,还当自己是小姑娘呢?”
柳氏不悦地反驳:“我怎么就几十岁了?不过二十六而已。”
李三牛嗤笑:“二十六的老嫂子,还以为自己十六呢?”
他倒是看到了柳氏头上的绢花:“哪来的这玩意儿?”
柳氏早就想好了说辞:“这不就是老早以前就买的,一直放着也没戴。今儿个不用干什么活,就戴戴呗。”
李三牛也不再多问,还称赞了一句:“倒是好看,衬你。”
李三牛已久不对她夸赞讨好了,柳氏听了更是心情大好。
柳氏这一天都戴着绢花进出,不免与李小玉等人碰上。
丁氏余氏说酸话也就罢了,连小姑子李小玉也讽刺道:“这般招眼,还以为要做甚呢。”
柳氏回击:“有些人啊,这样好的年龄,却只能待字闺中,连个上门提亲的人都没有。一天天的,也不知道高兴个啥?”
李小玉气结,她原是看上了江泰,却在江泰摔断腿后,迅速断了心思,哪知便宜了沈氏。
她一心想要嫁到镇上或是县里,但这,哪那么好寻摸?
王氏托了两三个媒婆,却都让她安心等消息,若有好的,自会叫她相看。
李家在这一年来大大小小不断的热闹中,成为村里的笑话,知根知底的人家,更是没人上门提亲了。
李小玉气得口不择言:“你是个什么好的?水性杨花的,还以为自己美呢?还不是跟着个残废过日子!”
丁氏余氏咋舌,这小姑子疯了吧?怎么说这也是她亲哥,就算再怎么闹,李三牛总没得罪她!
李小玉刚说完就心生后悔,但她还是犟,不肯低头道歉。
李三牛在屋里听得分明,他也不出声,一步一拐地走了出来,直到走到李小玉的面前,“啪”一个重重的耳光,扇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