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美。”乔沅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转身朝着来人笑了笑,“姐姐家的花园打理得这么漂亮,一定费了很多心思吧?”
阿兰也笑了,眼里带着些许骄傲和甜蜜:“这些花都是我丈夫种的,我喜欢花,他就把屋子后面这块空地整理了出来,种上了各种各样的鲜花。”
“乡下人吃饱穿暖就不错了,谁家会养花呀?最开始他找不到花苗,只能到山里面去挖野花,每挖到一株就高兴得跟孩子似的,宝贝地将它栽到咱们的院子里。”
“渐渐地,山里也找不到好看的野花了,他就想去城里买花种。我们村子比较偏远,赶一次集非常麻烦,也只有他这个傻子,为了买花种一次又一次地往镇上跑。”
“养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浇多少水,施多少肥,长虫子了该怎么办,这些都是学问,他一开始不懂,养的花死了好多,他就又跑到镇上向会种花的人请教,一遍又一遍,鞋都不知道跑烂了多少双。”
乔沅感慨:“看得出来,姐夫一定很爱你,才会心甘情愿地做这些事而不觉得辛苦。”
阿兰脸颊飘上红晕:“什么爱不爱的,被人听见要笑话了。”
“我就是实话实说嘛,姐姐姐夫这么恩爱,别人羡慕还来不及,怎么会笑话呢?”乔沅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对了姐,我姐夫大名叫什么?等下见到他,我们也好称呼。”
“他叫刘子东。”阿兰脸上的笑容淡了些,“不过他不在家,在镇上打零工呢,每个月才回来一回。”
听到刘子东这个名字,乔沅心头一震,这意味着她和靳铭关于这个世界的推测,八九不离十。
这时,阿兰说道:“好了,不说他了,饭已经做好了,咱们到前院吃饭去。”
往前院走的路上,乔沅也没停止套话:“姐,我们迷路在山里乱窜的时候,看到山坳里好像有很多人家,那就是你们村吗?你们怎么没跟他们住在一起?”
“对,咱们这里叫南古村,村子里大多数人都姓赵,平时我们这些外姓人很少跟他们来往。”阿兰神色平静,并不忌讳谈论这个话题,“也不是说他们不好,就是吧,他们本族人比较团结,一旦惹到他们,就有可能被他们所有人排斥,所以我们住得离他们远远的也挺好的。”
乔沅露出吃惊的表情:“啊,这里就是南古村啊?我听说过一些传闻,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说是南古村重男轻女的现象十分严重,有人甚至为了攒钱给儿子娶媳妇,将自己的女儿嫁给死人……”
阿兰脚步一顿,脸色明显阴沉起来:“是真的。我丈夫拼命挣钱,就是想着将来有一天能带我跟我的两个女儿,走出这座大山。”
结阴亲是南古村流传了多年的风俗,最开始只是将死人和死人配在一起,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样,有些利欲熏心的父母,竟把活生生的闺女配给死去的人。
阿兰和刘子东瞧不起这样的父母,他们也不想成为这样的人。
他们没办法改变环境,就只能努力改变自己,争取某一天,能带着两个女儿离开这里,让孩子们看到更广阔的世界,让她们明白女孩儿也能活得很精彩。
“真羡慕你们。”阿兰说道,“你们队伍里的女孩子看起来都那么自信、耀眼,你们那里一定不像我们村这么封闭落后,真希望我的女儿,也能生活在你们那里。”
乔沅在心中长叹,她没办法欺骗阿兰,说她的女儿以后一定能走出大山,在一个开明,充满爱和包容的大环境下长大。
因为,除了他们这些外来者,这个世界里的每一个村民,包括阿兰一家,在现实当中,早就已经是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