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蜀和元洲是相邻的。
马车却没有在元洲停留,横穿元洲,从元洲西城门走出,直奔江南。
一路走了三天,宋星柔没有多说过一句废话。
只有一日住过客栈,翌日再出发时,见到姜月怜的脸诧异了一瞬,那时说过唯一一句与身份无关的问话:“小姐的装扮手艺真是了得,堪比易容。”
姜月怜但笑不语。
眼下的妆容她每天都会稍有调整,尽量按照宋星柔的相貌特征去改善。
说是易容,其实也不为过。
加上这几日的接触,她刻意在乎宋星柔的言谈举止,去分析宋星柔的性格。
想要像一个人,光靠外貌还差点味道。
更多的是性格和行事作风。
在第四日傍晚的时候,马车紧赶慢赶,终于进了江南苏城。
江南多雨,尤其今年。
从上巳节一直下到了现在。
都说江南女子是水做的,姜月怜似乎很认同这个说法。
才刚到苏城,就感觉眼睛湿漉漉的,不是被雨水浸湿的,而是看到某些熟悉的地方,仿佛看到曾经那个弱小的姑娘被人欺负的场景,眼角竟不自觉的有泪流出。
姜月怜明白这不是自己的伤心,而是对于曾经的那个她的一份同情。
姑娘那么羸弱,没有任何依靠,还要照顾一个弟弟。
连话都说不出,只能步步为营地度过每一日。
姜月怜放下垂帘,神色黯然地抱紧自己,在心底安慰:
【没事,日后再也不会有人伤害到你了,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你保护好了鸣怜,能好好的活着。不用再看那毒妇的眼色,不用再每日惶恐不安——】
就连一旁的宋星柔都看出了姜月怜在微微颤抖,更别提将她心声尽收耳中的谢烬。
姜月怜却不自知地盯着前方,不断安慰着身体里曾经的那个她。
触景伤情,说的便是此情此景。
姜月怜越是在心底安慰,就越是刺激出脑海里曾经的记忆,一幕幕丧心病狂的画面频频袭击着她的大脑,连她的心也不放过。
开始生出滔天的恨意。
仿佛冥冥之中有一股执念正牵引着她,让她靠近贺府,让她去杀了贺双清。
姜月怜眼底波光潋滟,却不是柔情,而是能将雨水燃烧殆尽的怒火。
她猛地抬眸看向谢烬,谢烬也正在看着她。
不等她开口,谢烬一把将人捞进自己的怀中,让她的脸紧紧埋在自己的胸膛,伸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
“都过去了。”
“我——”
“我知道。”谢烬打断她的话,一下又一下轻柔的手掌轻轻拍在她的头上,“此行,就是带你来彻底了断这份执念。”
姜月怜手指抓着他的衣襟,紧紧抿唇,脸色苍白而又决绝。
“好。”
蜷曲在角落里的宋星柔余光瞥了眼两人的互动,心底说不出是个什么感觉,只知道这种柔情,怕是她一辈子也体会不到了。
当晚,一行人找了间客栈休息。
店小二见这么大的雨还有客人住店,自当喜出望外地迎接。
裴景扔了一锭银子给小二,要了三间上房,并要小二先准备一桶温水,供主子沐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