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披着披风,兜帽盖住了半张脸,一步三回头地张望着,见四下无人,终于放心地踏进一间小院。
小院布置简单,处处透着清雅,好像文人雅士所居住的地方。
绕过一片竹林,长公主终于听到淡淡的琴声,追着琴声走到一处房间时,房门已经打开,好似在等待她的到来。
长公主双手摘下兜帽,露出一张凌冽的面庞,踏进房中的瞬间,反手将房门关紧。
琴声戛然而止。
长公主绕过屏风,看向房中。
琴台边角放着一个麒麟小兽模样的香炉,香炉正冒着袅袅烟路,迂回婉转地遮挡了那人的真面目。
“臣,参见公主殿下。”
苍老却暗藏锋芒的声音从那人口中传出,长公主急忙走过去,“已经没有外人,太傅何必如此生疏?”
靠近后,没有烟路的阻挡,长公主能够清晰看到他的脸。
虽两鬓发白,面部线条却棱角分明,比起阮长海那个糟老头子,不知要高出多少。
谢太傅冷声一笑,转身拉过小几,横在与长公主中间,拿起小几上的茶壶,为长公主倒了杯茶。
“庆阳的事情我也听说了,只能说逝者已矣,活着的人要看开点才是。”
“本宫今日前来并非要说庆阳之事。”
长公主蹙起眉头,龙涎香的冷凝让她有所镇定,“藏在公主府密室的梨落花,被人偷走了!”
“啪嗒。”
谢太傅手中的杯盖滑落,发出一声脆响。
“竟然有人能潜入公主府?且还能找到长公主的密室?”
谢太傅不愧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此时虽有震惊,可依然面色如常,连语气都不曾有丝毫变化。
长公主眸带焦急,“最可怕的就是这点,进入府中偷走梨落花,阖府上下竟然无一人察觉!”
谢太傅冷眸微眯,轻轻端起茶杯往嘴边送。
“长公主殿下可要仔细着些,那毒流落在外不可怕,可怕的是被有心之人调查出多年前的真相啊——”
长公主抿唇,“本宫何尝不知?不然也不会亲自来见你。”
长公主沉吟片刻,抬眸看向谢太傅的眼神里多了点祈求,“如今庆阳死了,本宫已然没有活下去的希望,本宫想,不如放手一搏——”
“长公主殿下还请三思。”谢太傅沉声分析,“现在不仅有端王与陛下在暗中较劲,就连太皇太后好像也开始蠢蠢欲动。”
“母后?”长公主诧异,“母后一个整日吃斋念佛的人,还能掀起什么浪花?就算她手中还有点本事,不管端王还是皇帝小儿,还是本宫——只要有人能保证她衣食无忧,她就会站到谁的身后。”
“呵呵。”
谢太傅摇头失笑,“正因为太皇太后看中利弊,才是最拿捏不准的一个变数。更何况,长公主也是皇宫出来的人,一个宫女出身,却能摇身一变成为娘娘,最后执掌整个后宫,由奢入俭难的道理,公主殿下懂,难道太皇太后不懂?偌大皇宫,说不得她的眼线要比端王的还多。”
“即便母后有后手,可她从不勾结朝臣是众所周知的,那些虾兵蟹将,对于大统,有何用处?”长公主郑重地看向太傅,“还是说,太傅已经彻底投靠了九弟,准备踢开本宫这个昔日的同谋了?”
谢太傅眯了下眼睛,“端王是老夫一手教导,到底是怎样的人,老夫比公主殿下还要明白!如今谢家还有些利用价值,端王不会下手。但倘若他日端王登上龙椅,想必第一个踢开的便是我谢家。孰轻孰重,老夫还是分得清的。”
他那双毒辣的眼睛,早已看出谢瑜对端王是出自真心,端王待谢瑜,却满是虚情假意。
比起共谋多年长公主的不离不弃不落井下石,端王实在不是上上之选。
“好,那本宫就先进宫探探母后,还请太傅着手调查梨落花。”
梨落花至关重要,它被后的真相昭示着长公主的野心。
隐忍了这么多年,长公主不想所有的努力毁于一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