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因为想着外公外婆和妈妈几人来京,单凉早早地起床,晨跑结束后冲了个澡就换好衣服等候钱仁的信息了。
“十点到达,我会带着单爷爷他们直接去爷爷那里,让钱进接你过去。”
看着手机上钱仁的信息,单凉还没来得及给钱进打电话,钱进的电话就进来了。
“小九儿!快点下来吧!我已经到大厅里了。”钱进大咧咧的声音传来,单凉应了声,便拿好包直接下楼了。
钱进在大厅里接到单凉的时候,像一个大狗子看到新奇的玩具一样围着她转了又转。
“好啦!还有完没完?不是要走了吗?钱大哥说他们十点就要到了。”钱进的样子确实让人没眼看,单凉忍无可忍终于出声警告。
“小九儿,我发现你还真能给人带来无数惊喜啊!”钱进惊奇地开口,“认识你以来只知道你穿军装英姿飒爽的,没想到你穿起裙子来这么好看啊!”
单凉闻言,又忍不住给钱进几个白眼,明明在部队挺稳重的一人,咋越了解越让人无语呢?身为根正苗红的大院子弟,这正常吗?
看着单凉的反应,钱进更加真诚地开口:“真的好看!我不骗你!”
是的,今天的单凉穿了一件月白色的祥云暗纹民国时期改良版两件旗袍,斜襟的盘扣做的精致小巧,袖口呈微微的喇叭状,绣着清新平整的绣球花样式,裙子是百迭裙,群子的下半部分散落绣着精巧的花鸟图案,随着单凉的走动,仿佛活了一般!脚上的淡蓝色绣花鞋也特别衬托衣服。单凉随意将头发盘了起来,略施粉黛,举手投足间,已然是顾盼生辉!
钱进并非夸大其词,从单凉到大厅的这段时间,来来往往的人经过单凉身边时都会多看一眼。单凉不想当“明星”,直接拉着钱进快步走了出去。
坐在车上,单凉才解释了自己为什么会穿这件衣服。
“这是我家里的长辈给我准备的生日礼物。”单凉抚摸着袖口的绣花,神色温柔,“这身衣服,布料是我舅妈选的,跑了六家老字号的布庄才选中这匹料子,妈妈给打版缝制,而最费事的刺绣确是我已经快八十五岁的外婆一点一点绣出来的。”
“外婆年轻的时候,刺绣的本事十里八乡出名的!即使在最难的那十年,外公和舅舅的衣服针脚也比别人的密集和齐整。后来妈妈出生,即使没有刺绣用的丝线,外婆也搜集着好看的彩色棉线给妈妈绣了一个五福平安的小肚兜。我跟弟弟出生的时候,外婆年龄已经大了,但是却仍然给我们绣了肚兜,从小到大的棉衣都是外婆给我们做的。本来外婆已经很多年没有刺绣了,没想到为了我一个平常的生日,外婆会重新拿起绣针刺绣。”
“刺绣最费时费力,尤其是外婆年龄大了,眼神已经不如从前好了,这身衣服上的刺绣,虽然在外人眼里看起来不多,但是却让外婆整整绣了四个多月。加上找布料和打版缝制,这身衣服,居然耗费了外婆她们半年的时间!”
“我考上军校的时候,这件衣服被妈妈寄到了学校,作为我的生日礼物,也作为我考上军校的奖励。我一直舍不得穿,要不是之前打算放假了回家,我是绝对不会穿的!现在外公外婆来北京,我要穿着这身衣服迎接他们!”
听完单凉的解释,开着车的钱进了然。但是看着单凉确实美丽,还是真诚地开口:“其实你舅妈还是很有眼光的!这件衣服的颜色很衬你,很好看!”
单凉闻言,开心地扬起了嘴角。
“不过...”钱进看到单凉白皙的手腕上空荡荡的,还是开口说道,“你这件衣服少了个配饰!等见到单爷爷他们,我带你们去王府井,找一找玉器店,给你买个好点的镯子戴着,更配你这身衣服!”
“……”单凉闻言,彻底被钱进打败,“老钱,虽然你已经退役了,但是我还在役啊!这身衣服以后都指不定八百年才穿一次,戴个啥镯子啊?而且我训练干嘛戴个玉镯子,是我有病还是你有病?(;一_一)”
“……”钱进听着单凉的话,迟疑地想了想,好像是哦...看着单凉嫌弃的表情,钱进委屈巴巴的做了个闭嘴的动作,专心开车,倒把单凉给逗笑了┐(─__─)┌
到了大院。单凉还是规矩地下车做了登记,虽然钱进有特权,但是她毕竟是外人。岗哨眼里的惊艳挡都挡不住,钱进臭屁地把单凉一挡,无声地告诉岗哨他是没可能跟单凉有交集的!单凉没有注意到两个人的交锋,登记好后,就上车在钱进的带领下到了钱家老宅。
刚进门,还没来得及跟钱老将军打招呼,就听到外面传来了车的喇叭声。钱老将军拄着拐杖快步向门外走去,单凉赶忙去搀扶,钱进看没自己啥事,赶紧做一个尽职门童,打开大门,单凉搀扶着钱老将军刚刚走到门口,就看到被钱仁搀扶着下车的单老爷子。
“传勇!”钱老将军看着早已佝偻苍老的单老爷子,心里五味杂陈,泪水夺眶而出!
“钱营长!老战友啊!”单老爷子听到钱老将军的呼唤,顾不得自己在旁整整四年未见的孙女,直接越过单凉与向他快步走来的钱途紧紧拥抱。
“我找了你六十多年啊!你小子上哪去了?啊?不知道给我写封信啊?知不知道司令员临走的时候都还在念叨你!你个臭小子!没良心的货!”钱老将军抱着单老爷子,一边哭一边说,还用力拍了几下单老爷子的后背,却又担心单老爷子受不住,转而又放轻了力度,拍着拍着,又搂着单老爷子号啕大哭。
单老爷子听着钱老将军的埋怨,也不作任何反驳,只是在钱老将军埋怨的时候,充满歉意地开口:“对不起啊!老战友!我都没想过我能活这么长时间啊!我也想你们啊!我也找了你们六十多年啊!我都没想过我能活着见到你们啊!”
两位耄耋老人相拥而泣,这个场景让在场的人心里都酸酸的。他们生于苦难的旧中国,没有读过书却知晓家国大义,为了不让自己的子孙后代当亡国奴,毅然决然地走向战场,九死一生见证了新中国的诞生,却为了祖国人民义无反顾地对抗比自己强大到不知道多少倍的敌人!多少人马革裹尸埋骨他乡!钱老将军和单老爷子是幸运的,他们活着回来了,也有了后人,看到了祖国由弱到强,见证了新中国一步步完成了对人民曾经的承诺,他们帮当年的那些战友看到了他们为之奉献生命也要守护的理想在一步步实现!他们是民族脊梁的缔造者,也是历史的见证人!
如今,历经了战火硝烟的淬炼,苦难生活的洗礼,曾经的功勋卓然,都比不上并肩作战的战友依然安好的可贵!两位老人的哭声跨越七十年时光的思念,让人心里五味杂陈。
“爷爷,单爷爷,你们别这么激动,当心你们的血压!”钱进思量再三,还是为了两位老人的健康,头铁地直面风浪。
钱老将军和单老爷子已经稍稍平复,双手紧紧地扣在一起,肩膀紧紧地贴着,时隔快七十年的重逢,他们都怕是一场梦。
“是啊!外公,钱爷爷,你们的身体重要!我们一起去屋子里聊好不好?”单凉温柔地开口,念及着与钱进的战友情,还是主动吸引了火力,分担了钱进的压力。
“对对对!你看我都糊涂了!走!咱们进屋!钱进你去洗点水果,准备好茶水和果子,你单爷爷他们坐了这么长时间的车,要好好歇歇!”原本还对自己孙子怒目圆睁的钱老将军听到单凉的话,立即开口,招呼着大家进屋。
时隔四年,单凉终于亲眼看到了外婆和妈妈!单凉主动去接外婆,拉着外婆和妈妈的手久久不分开。到了屋里,钱进和钱仁招呼大家坐下,钱进和保姆黄婶一起准备茶水果子。单老爷子和单老太太坐好,单凉给两位老人行了叩拜大礼。四年的思念,让单凉和外公外婆三人都湿了眼眶。
“好孩子,快起来!”单老太太在单凉行完礼后赶紧把单凉扶了起来,看着眼前成熟稳重不少的孙女,老太太眼泪滚落,“这身衣服衬你!你舅妈选的好!我家的小九儿也长大了,一转眼就成大姑娘了!”
“外婆,你跟外公还有妈妈先坐着,跟钱爷爷聊聊天,我去帮忙把水果拿过来。”单凉看到黄婶端来了茶水,主动开口去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