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半夏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
她答应了霍非之后,两人并没有别的举动,甚至连手都没有牵一下。
只是相视一望,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真诚,以及,掩藏了许久许久的爱意。
情不知所以,而一往情深。
情爱的种子不知何时种下的,但待发现的时候,它已然成了参天大树。
目送霍非出了宫,半夏一步一步地往回走,思绪陷入回忆之中。
是什么时候喜欢上霍非的呢?
是女王‘消失’的那一个个夜晚,她害怕又固执地执剑守门,所有人都说她不可理喻。
只有霍非,也抱着剑守在院子中,那一个个黑暗的夜里,她回头看的是空空的床,转头看的是霍非的笑脸。
好像,也不那么害怕了……
直走到路上积满了雪,踩上去咔嚓咔嚓地响。
她身上还披着霍非的披风,上面沾了淡淡的酒香。
她好像被那股酒香给迷醉了……
躺到床上的时候,她没盖被子,就紧紧地握着那个披风。
时而轻笑,时而把脸埋在枕头里,待想到礼物还没看,忙起来将那个荷包打开。
里面是一块很漂亮的紫玉,雕成两枚连起来的环,雕的很粗糙,形状也有怪些,圆不圆,扁不扁的。
这能做什么?首饰不像首饰,配饰不像配饰。
直到天大亮,秦妩过来请安,看着她一身女装,腰上的禁步宫绦,半夏才反应过来,那是个禁步。
禁步是压裙角的,难道霍非是想看她穿裙子?
这么一想,她的脸就红了起来。她还从来没穿过裙子呢。
李凌薇一早起来就觉得今天的半夏不对劲,总是走神,还偷偷傻笑。
太反常了!
要知道半夏可是谁的面子也不给,拿剑怼过霍非,怼过季清哲,看谁都摆一张厌世脸的。
她也没多问,青春期的小姑娘,有点小秘密是应该的。
秦妩来问中午的宫宴,小型宫宴只有那几个重臣。摆在大殿又冷,说话还有回音,太麻烦。
李凌薇让摆在家宴的内殿,菜单本来拟了许多菜色,但昨夜一场大雪,今天正适合吃火锅。
便让改为吃火锅,秦妩建议:“昨天内务府送了一只鹿,就吃鹿肉锅子吧?”
鹿肉好啊,补肾……
李凌薇猛地想到昨天和洛白接吻时,碰到的那块烙铁,不禁脸一红,轻咳一声道:
“吃羊肉,羊骨和活鱼熬汤,味鲜。羊肉片成薄片,涮着吃。”
吃鹿肉,太为难这群没成亲的将军们了……
洛白是最先到的,今日他穿了一身大红里衣,玄色外袍,披着银灰毛领的大氅,头发也只系了根红发带系着,整个人神采飞扬。
只见他一手抱着一盆鲜花,脚步轻快,十分张扬地进了宫。
从他一进宫门,整个皇宫的色彩都明亮了。
不知为何,远远看他这样朝自己走来,李凌薇的心就雀跃了起来。
我的洛白,穿着锦衣,抱着鲜花,踏着白雪,朝我走来……
一盆白水仙,一盆金黄的冰凌花,都用极漂亮的瓷盆养着。
“公主,送给你。”
然后洛白如愿以偿地,看到李凌薇欢喜地接过,轻轻地嗅了一下冰凌花,朝他一笑:
“谢谢,我很喜欢。”
洛白笑的更甜,公主接过花的欢喜的模样,他看多少久,都看不够。
趁其他人不在,李凌薇拉他坐下:“怎么也不束发?”
说话间取出梳子,亲自帮他束发。
洛白很享受这样惬意的两人时光,安安稳稳地坐着,看着纤毫尽现的玻璃镜中,李凌薇温柔地替他梳头的模样。
全部头发梳起,拿发罩套牢,再戴上和他衣裳颜色相配的,玄色虎纹冠。
束好冠,再帮他正正衣领,微冰的手指不经意间碰到他的下巴,一阵战栗感从指尖传遍全身,不知不觉间,两人越凑越近……
暧昧的气息弥漫开来,洛白伸手想握李凌薇的手,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不重不轻的脚步声。
这脚步声他太熟了,正是讨人厌的季清哲。
洛白无奈地收回手,两人快速回到外殿,他抱着臂站到李凌薇身侧。
李凌薇朝他眨眨眼睛,也立即正襟危坐,静等季清哲进殿。
季清哲一进殿门,行了礼之后,目光凌厉地看了洛白一眼,随即垂眸入坐,表情莫测。
李凌薇用眼神问洛白:你又惹他了?
洛白摊摊手,表示自己很无辜。昨晚宴后回府,他就没见过季清哲!
所以说,这人有病!
他哪知道,他那么张扬地抱着两盆花,还是一大早跑了半个燕京城,找的冰凌花。
季清哲早就听说了,并且亲眼看着他连头发都没梳,就进了宫。
结果两人前后脚进宫,他的头发就束好了。
他竟然敢让王上给他束发!真是,胆大包天!
季清哲岂能给他好脸色!
幸好,霍非几个很快进宫,否则,这局面还得尴尬下去。
行礼之后,相继入席。李凌薇特地为吃火锅打的大圆桌,本来秦妩说这样不合礼仪。
哪有君王和臣子一桌子吃饭的,都是一人一桌。
但李凌薇坚持称吃火锅就得这样才有意思,鸳鸯锅,一边是羊肉红汤,一边是鸡肉清汤。
大圆桌子摆了几十盘配菜,和整整一只羊片的羊肉,几十个味碟自己调蘸料。
这样的火锅吃法,大夏还没有。都是第一次见。
本来几个武将还有些拘谨,虽然以前在军营中常和李凌薇一起吃饭,但这在皇宫里,总觉得有些不自在。
结果见李凌薇很熟悉地调蘸料,还笑着跟他们讲,麻酱和辣酱怎么调更香。
女王特意上宫女们退下,不用她们帮忙,全部自己动手。
大家瞬间觉得,又回到军营一般,都不再拘谨。
特别是有霍非这个社牛在,先夸这锅好,说回陇右要带上百来个,陇右冬天长,正适合吃锅子。
又夸这吃法新鲜,比一锅炖了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