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山涟不好在降谷零面前同诸伏景光多说话,只好背对着降谷零递了个眼色给松田阵平与萩原研二。
幸好两人的理智没有被感性完全吞噬,连忙上前来将诸伏景光拖到一个安全距离。
玉山涟接着回身,那双浅色的眸子盯着降谷零,温和而包容。
“正义的公安先生,我想你的好友绝不会希望你负重前行,尤其那个‘包裹’正是他的死亡。”
“难道他仅仅是为了逃避被拷打的疼痛吗?他只是担心拖累你而已。”
“虽然诸伏先生的死亡确实过于突然,但你们在成为卧底前没有预想过吗?在这样的黑暗组织中生活,随时可能因为一把小刀、一颗枪子,甚至一次感染而死亡?”
“诸伏先生并非死于误会,而是一场正义的献身。他为了保全你而死,你根本无需感到自责,因为这成全了他的道义,这边是他的存在方式。”
“你愤愤不平,纠结于此,不过是觉得诸伏先生本来可以活下来——但真的可以吗?你也说过,苏格兰已经引起了琴酒的怀疑,你知道他的怀疑意味着什么。”
没有一个人在引起琴酒怀疑后还能活下来,这家伙原本便是斩草除根和眼里容不得任何沙子的代表。
若非掌握了足以给苏格兰定罪的证据,他不会多此一举将事情泄露给莱伊与波本——相反,也许琴酒本身的目的便是试探莱伊和波本。
所以诸伏景光死在那时——不论自杀还是他杀,都是最“及时”的。因为波本不可能去杀苏格兰,如果之后被逼到面对面对峙,想必亲手杀掉挚友对他来说只会是更深的创伤。
莱伊倒是有可能对苏格兰动手,但这家伙身为FBI,要考虑的东西过多,这样的迟疑反而有可能让暗中的琴酒观察到更多。
降谷零长叹一口气,他明白的,桑落如今说的这些话自己不是没有想过。每个午夜梦回之际,降谷零都必须靠着这样的自我安慰迎接下一天。
他还有使命,他必须继续前行。
但不管怎么说,这些话由旁人来劝慰,确实让自己心中舒服稍许——大概是因为命运的必然性已经被第二个人承认,自己便不用独自负担了。
知道苏格兰死亡实情的人只有莱伊和自己,但作为诸伏景光死亡的间接凶手,莱伊在波本这里已经再也不可能拥有与之和平相处的权利。
波本不能与莱伊共事,甚至不能看见他。他担心一看见莱伊,心中的怒火便会升起,便会将自己的罪恶转嫁给明明无辜的莱伊。
他必须让伤口长在自己身上,他要常常撕开伤疤让它流血。
这样挚友的忠魂才不会消失。
“不……”诸伏景光被松田阵平与萩原研二压着肩膀,却仍然在挣扎,满是胡茬的男人的蓝眼睛实在明亮,他朝着不远处沉默立在风中的男人伸手。
“不是你的错,zero……”
诸伏景光死后与其他两人有所区别——他没有立刻沉睡,而是隐隐听到了莱伊和波本的争吵,也明白自己的死亡让降谷零彻底恨上了莱伊。
彼时他仍然不知道莱伊的真实身份,只是觉得愧疚——如果zero因为自己的死而不顾一切针对莱伊,那么反而会陷入危险吧。
怀着这样的担忧,诸伏景光的意识混沌起来,最终陷入黑暗。
如今,当得知自己的死亡只是因为一个误会,诸伏景光自然有瞬间的懊恼,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和玉山涟说的一样,他的死亡是个必然,不过是早与迟的问题。
反而,也许干干净净死在自己手中,对“苏格兰”来说也是一种使命的完成吧。他没有暴露身份,没有留给黑衣组织任何信息。
更加没有暴露zero。
这样他便很满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