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还是少年模样，但宋缙云的眼眸早已初显锐利的锋芒，认真且不容置否的态度令护士不再狡辩，她也明白事态的严重性。

护士哆嗦着说：“我，我知道了。”

这等于变相承认了自己的行为，宋缙云立马又追问：“你是这家医院的正规护士对吧，是谁吩咐你这么做的？”

“这……是，是一位老人。”护士想了想，又补充道：“他戴着口罩，我不知道他的长相，他只说让我在病人无力回天的时候安乐，事成后给我20万，没说其他的。”一口气全招了，护士只觉得全身轻飘飘，医者仁心，本来接了这个差事就令她良心不安，又好不容易爬上护士长的位置，还是脚踏实地本分赚钱更实在。

听了这话，宋缙云全身的血液仿佛倒灌，他冷静了几秒，“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不会说出去，若下次对方联系你，你要把他约出来，再给我打电话，千万不要被对方怀疑。”

护士长沉默片刻，内心还是有些抗拒的，她本以为交代了一切就能再不关她的事，看来是不可能了。

宋缙云看出她的犹豫，诚恳补充：“拜托了，白珉他是活生生的人，是一条生命，哪怕只有一线生机，也不能放弃。”

护士长深吸一口气，终于是答应了，她避开监控给了宋缙云自己的联系方式后便离开了。

宋缙云转身回到监护室内，向秦朝云简单搪塞解释了几句。

她清瘦了许多，头发湿粘，眼下一圈乌青，脸颊还有被口罩勒出的痕迹，才说了几句话，又开始掉眼泪。

宋缙云在心里叹了口气，虽然那天他没有跟着崔铭一起去救人，不过白珉都进了重症监护室，想来一定很严重。

白珉丢了半条命保护着秦朝云，若不醒来，这将会成为她一生的阴影与创伤。

宋缙云询问：“医生怎么说？”

“他的求生意志很弱，还有很大的可能……成为，植物人。”这如晴天霹雳的消息已经在秦朝云脑子里转了很久了，她不敢睡觉，只要闭上眼就是噩梦。

怕错过白珉醒来的机会，怕看不到白珉的脸，怕就这样阴阳相隔。

这确实很受打击，宋缙云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看得出来，秦朝云寸步不离守着白珉，不仅因为他救了她的命，会如此愧疚担忧，还有男女之情。

于是宋缙云道：“天意自不会让有情人分离，你这样守着他，他一定会感觉到，然后醒来的。”

秦朝云抬头向宋缙云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不能出icu的她顺便打听了林音的消息，知道林阳没事后，秦朝云眼含泪光，只有白珉还生死未卜。

宋缙云轻轻拍着她的背，“相信崔警官，他一定会早日缉拿凶手给白珉报仇。”

两人交谈之际，谁也没有注意到，白珉的眼角缓缓滑落一滴泪，他动不了也不能动，他很想睁开眼睛看看，只觉得身体轻飘飘，无法控制肢体。

秦朝云的声音一会儿近一会儿远，藏在语气中的每一瞬零碎的情绪，都落在白珉心里，她的心痛愧疚，她的担心害怕，还有她的……

白珉这辈子做过最正确的事，第一次盾寻内心去做的事，就是救了秦朝云。

可是，他已经躺了三天了，他消失了三天，他的主人会不会找他，知道他进了重症监护室差点死掉，主人会不会来看看他，会不会担心他呢。

如同几年前那个凄冷的雨夜，若时间倒退三个月前，白珉心想，躺在这里的他一定会毫不犹豫选择死掉，而如今，似乎有什么东西出现，正在改变他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