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年后。
苍山,静心庵,后山墓地。
青竹,一身简单的白色T恤,一条简单的牛仔裤,手里捧着几本证书,跪在一个墓碑前,久久不语。
最后,碎碎念了起来:
“若我当初报考了生物医学,一辈子去救死扶伤,或许,您应该会更欢喜的吧?
可我眼睛高度近视,散光,并不适合这个专业。
遗传,它很可怕,对不对?
我父母又来了。我偷听的。就站在房门外。
他们说,像我这样的大学生,出嫁,对方要给不少彩礼的,最少三十万起,还得要求男方家里有车有房,父母得有退休工资。
我爹埋怨我奶:当初为何不让我姐继续去读书?让她就上了一两年的小学,否则,她的彩礼,现在不是三万,而是三十万。
我奶年龄大了,身子骨不好了,这一回,她居然没骂人。
我娘说,我弟初中毕业,不好说媳妇儿。她就想着把我嫁出去,然后能得三十万彩礼钱,再用这笔钱,给我弟说媳妇儿。要么,用另一种方法,就是换嫁,让对方把男方他妹子嫁给我弟。
我爹还说,这个时代变了,变的他不认识了。当初,村东头,那个超生的老王家,家里现在三个儿子,都说不上媳妇儿,可是把两口子愁坏了,因为山村里的女孩子实在太少了,她们还都去了大城市里打工,没人愿意留下来。
我奶也说,当初还不如让我娘再多生几个丫头,勒紧裤腰带,砸锅卖铁,也要供了上大学,这样,家里不就能有好几个三十万。
夜,还是那么黑!
林熙是我娘,我是林竹,户口本上,始终只有我们两个人。
李二翠?
那是谁?她只是,存在于李家户口本上的那一张纸而已。
没有期望,就不会有失望。
从来就没期待过的东西,与人何干?
或许,面皮戴的太久了。
赤子之心?亦或,薄情寡性?
她,仍旧游走于两者之间。”
……
庄严的观世音菩萨法相的前面。
崇竹,从久远的回忆中,醒转过来,起了身,向着静墨师太的住处走去。
隔着玻璃窗,从储物镯中取出一副画卷,展了开来。
那是,阿梓的画卷!
画卷上,凤梓那双多情的凤眸,眉眼含笑,总是让人安心的很。
玻璃窗内,也探出来一张不染世俗的脸,似是看到了崇竹,瞬间眉眼带笑,转身从房内走了出来。
崇竹,上前走了两步,将画卷递给了静墨师太,笑着戏谑起来:“师太,若说他不是您亲生儿子,我自是不信的。您看看他的这双眉眼,看看他的这双多情的凤眸,我一眼就瞧上他了。”
忽然,顿了顿,继续补充道:“我知道,他不是您,可是,他给我的感觉,太让人觉得安全了,我选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