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昭死了?!
怎么可能?……
散乱的头发,刚毅的五官布满血污,一双丹凤眼紧紧闭着,就算这些都是假的,但那脸上的英气和常年出入战场的风霜之色不会有假……
乌苏瞧着血蟾使手中仍旧滴答着血的头颅,并没有露出想象中的狂笑,而是出奇的淡定,淡定到和他之前那藐视天地的模样简直不是一个人。
或许连他也不敢相信韩昭就这么被自己轻而易举的杀死了,曾经风光无限,只手遮天,搅得武林天翻地覆的圣皇殿如何?还不是一朝覆灭在了他的手上。
突厥铁骑厉不厉害?这十数年不敢来犯不也正是拜他所赐……
如此一个大英雄,大豪杰就这么死了?
乌苏的嘴角时而上挑、时而下垂,这看似滑稽的一幕却不难理解,似他这等大恶人、大奸贼、大疯子来说,这就是立下了不世之功,此等唯我独尊的心境可是好人能理解得了的。
他闭目,仰天长叹,面露狰狞,好似一幅君临天下的孤傲姿态……
那边厢的莫寒雨见了面前的一幕,情绪上没有半分变化,万年不变的脸上丝毫没有因此而泛起一分涟漪,就好似世间任何人死了都与他关系不大,想来也是,在他这种不知感情为何物的人眼里,人如同工具,只有有用和无用的区分,活着便是有用,死了那便是没用了,为一件已经失去利用价值的工具而黯然神伤是愚蠢至极的事情。
再说高台上的唐云轩,这小子比之下面那两个怪物就更是不如了,乌苏此刻正为着自己立下的不世之功而心潮澎湃,一时无法适应,而莫寒雨不过是常态而已,这小子可就不同了,脸上挂着三分笑,手上折扇半刻没有停歇过,一颗脑袋左右摇晃,寻找着不被血蟾使挡住视线的位置能好好观察下面发生的一切,摆明了就是一副看热闹的心态,要是给上两把瓜子,或许他都能喝上两壶……
畜生啊,你忘了当初是谁去唐门给你做的主么?若不是这颗头颅的主人,你怕还在小山村里捡着铁矿吧……
果然知恩图报是笑谈,世态炎凉才是常态……
这里面唯独顾念风算是个正常人。
他眼睁睁看着血蟾使从身后掏出了韩昭的头颅,大脑一片空白,血液冰凉凉的浑身上下都已经麻痹了。
他脑海中浮现出那晚韩昭同自己月下对饮的情景,如今还历历在目,可怎的……怎的会这样。
他虽然不喜欢韩昭的那副官场无情的态度,可不知从何时起,这男人不知不觉间已经成了他的定心丸,好似世上没什么事情是他不知道的,也没什么人物能将他击败,嘴上虽然不服,但心里对他的敬重可半点也不亚于自己刚刚结识的老爹……
韩昭,中原武林正道之主,真的就这么死了……就这么被自己害死了……
此时的顾念风已经不知何为落泪,他怔怔的看着血蟾使手中还滴着血的头颅,脑袋机械性的左右摇晃着。
不可能……不可能……假的,一定是假的……
他嘴角肌肉抽搐,似笑非笑,似哭非哭,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可浑身上下的疼痛清晰的告诉他绝无可能,四肢没有一处听他的使唤,但他不相信啊,嘴唇都咬出了血,随着数声脆响,他的最后一次努力导致他的小腿骨彻底碎开……
啊?!
他终于喊出了声音,凭着丹田刚刚生出的那么点真气,怒火中烧之下竟硬生生的冲破了聋哑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