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
南宫婉儿声嘶力竭的哭喊着,她当然能看出来眼前这似人非人,似鬼非鬼的南宫月的不对劲,只是借着这股子劲儿将这段时间的委屈全部发泄了出来,她不过就是想冲过去大哭一场,哪怕被这冷血恶魔般的爹爹一掌打死了也好。
那边,被血蟾使搀扶着的乌苏缓过气来,被扑面而来的烟尘呛得一阵剧烈的咳嗽,捂着胸口作舒缓状,在啐了一口血痰之后,他恶狠狠的瞧着面前的这群人,心有余悸。
刚刚在大殿的一场恶战不可谓不精彩,不可谓不震撼,但对他来说更是不可谓不胆寒,这莫寒雨和唐云轩两个够当自己孙子的区区小辈竟有这种修为……
天赋异禀的事儿一遇还遇到两个,够得上匪夷所思。
去他娘的长江后浪推前浪!
老子这前浪必须要把你们这些后浪统统拍死在沙滩上不可!
接着,他食指大拇指构成了环,放在口中打了一个响哨!
听了哨音,还在为面前的一幕兀自震撼的钦干赞胡如梦方醒,连忙三两步来到了乌苏身前。
三千狼牙铁骑,给我把这里踏平了!
乌苏独眼血红。
心悸、心慌、心乱之下,他下了命令,管他什么圣皇殿,什么唐门,留着都是祸害,统统杀了一个不留!
钦干赞胡得令,手中令旗一挥,口中高呼号令,暮色下,狼牙军铁矛烁烁放光,重甲后的双眼杀气腾腾。
呼!!
一声大喝气势汹汹。
本来因宫殿倒塌而暂缓一口气的灵蛇使等人再度陷入紧张。
还剩下三十余个教众,再加上刚刚一场决斗大耗真气的莫寒雨、唐云轩,总计不到四十人,对面是三千狼牙铁骑。
无论从人数到状态天差地别,无疑与蚍蜉撼树。
顾念风扭头看过去,三千铁骑已缓缓而来,领头的三个穿山甲步步紧逼,在这等气势下,灵蛇使他们并没有后退,暮色下,一滴滴汗珠混着血水清晰的从他们的脸颊滑落,一张张脸刚毅坚定,豪无惧色。
这时候,灵蛇使紧闭双眼,脖子上的血管凸起,仰天怒吼!
接着,他转过身子竟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冷静下来的南宫婉儿、圣蛛使和众教徒跟着他一起转身接二连三的跪倒在地。
顾念风寻着他们跪倒的方向,抬头望去,一眼便清楚了,他们拜的是原本在蚩尤宫屋顶上的那尊蚩尤武神像。
他第一次来的时候,这尊武神像威风凛凛。
如今,蚩尤宫已毁,那尊巨大的蚩尤像也已摔在了地上。
历经千年的蚩尤宫,苗疆的无上信仰,虽已成了废砖烂瓦,但这尊蚩尤像却没有半点损坏,在暮色下,在地上的他仍旧挺着三头六臂,身后的那杆历经沧桑并未褪色的蚩尤大旗随风飘荡,仍旧如世人仰望他时那般威风凛凛,顶天立地。
残阳下,蚩尤旗鲜红如血。
上千年前的涿鹿之战,蚩尤虽败,但他宁愿站着死,也不坐着生的王者霸气却被世人所敬!
礼毕,灵蛇使转身坐定,其余教众、南宫婉儿、圣蛛使亦然,他缓缓闭上双眼,口中高声咿咿呀呀念起了似祷告般的苗话。
“失我刚宝牛,天悲地也哭,失我铁门槛,财狼进我屋……(苗语)”
应是五仙教的教义吧。
三十几人分列坐定,齐声高呼,祷告之声通天彻地,甚至盖过了三千铁骑汹涌澎湃的脚步声。
铁骑越走越近,他们口中高声祷告,毫无畏惧!
如今顾念风算是明白为何蚩尤宫的墙壁上要绘着涿鹿之战的壁画了,当初自己还不明白为何他们要把一场失败的战争描绘的如此精细,现在看来是自己浅薄了,浅薄到小看了五仙教,小看了苗人,小看了刚性,更小看了这上古九黎部族的不死不屈。
铁骨铮铮,死战不屈,蚩尤武魂,永驻南疆!
…………
唯独乌苏,冷眼旁观,料想他也曾是五仙教的右护法,见了面前这一幕,半点没有触动,冷笑道:
“虚伪!”
他是恨到了极点,也坏到极点了,为了一个女人而变得处心积虑,背宗忘祖,残杀同门,不值得吧……
幻境再苦终归梦,善恶只在一念间。
顾念风脑子里突然想起了自在心法开篇的第一句,从前并不明白,如今却是懂了一些。
凡事看开才能自在于天地之间吧。
顾念风黯然道。
…………
三千铁骑在这三十人面前站定,钦干赞胡扭头看向乌苏,眼神中似有犹豫,他作为战士,对面前这三十人的不屈有所钦佩,有意手下留情。
但乌苏报以冷眼,他无奈点头。
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