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绰绰,萧瑟秋风将清冽泉水星星点点的吹到顾念风的脸上,冰冷彻骨,不禁打了个冷颤。
这女子竟是天下四圣中的琴圣。
当初听说天下四圣为琴棋书画四圣,而与之齐名的天下四魔中也有个琴魔,与琴艺一道,顾念风一向自负,今日听了琴圣一曲心服口服,不由得对四魔中的琴魔多了几分幻想。
不知这琴圣和琴魔哪个更技高一筹。
姓顾这小子胡琢磨,看了看地摧山崩,破败不堪的蚩尤宫,随即又想,这故事在几十年前有这么多的曲折,为了个情就把养育了自己一辈子的地方祸害成这个样子,真的值么?
顾念风哑然道。
更让他惊讶的是面前这白衣女仙,故事不说有多么的惊心动魄,但从感情上来讲确实是乌苏的一己私欲造成了今天的种种,就算这仙人再大度,不提仇恨,也不至于这么淡然……
这就是圣人和凡人的区别吧,琴圣嘛,那书圣陆老头不也是一副看透世态炎凉的样子,最后还不是绕不开一个情,老一辈的恩恩怨怨到了他们这代才算有个说法,那自己这一辈的爱恨情仇不知到时候又会给小辈添多少烦恼。
江湖嘛,就是得身不由己才有滋味。
顾念风挠了挠愈加瘙痒的脖子嗔笑道。
白衣女仙屹立当中,惹眼的白纱衣随风摆动,宛如瑶池仙子,两边各是为她用情至深的男人,她所站立的位置很妙,不偏不倚就在中间,哪个也不多一步,哪个也不少半许,白纱遮脸看不见表情,只说那对眸子一点也瞧不出她到底对谁用情多一些。
不应该是小乞丐么?南宫月受伤这么重,也没见她多上心啊。
那乌苏呢?也没见她如何,就是那么淡淡然的站着,不食人间烟火,早就断绝七情六欲一般。
她是仙子,那两位是俗不可耐的凡人,地上瘫坐着面色如土的乌苏,几十年的谜题算是解开了么?他不觉得,就算当初骗了你又怎样,实心实意的对你好,咱们真心相交了大半年就半点也比不上那区区三个月早就该死透了的乞丐么?
南宫月没比他好到哪去,心中怨毒、恼怒,一股脑的发泄出来,害他如此他忍了,可将五仙教祸害成这个样子,这是该扒皮抽筋的死罪。
一个被点了穴,一个伤重,隔了一段距离除了眼睛上卖卖力气也没别的办法,南宫月胜在还有个南宫婉儿,心疼的抓着父亲的手,帮着父亲一块恶狠狠的瞪着乌苏。
这怨毒到恨不得立刻上去吃肉饮血的眼神,哪里还能看得出来当初这两人也曾是歃血为盟,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呢?
片刻间的安静到底还是要由掌控大局的韩昭来打破,他微微挑眉,信步来到苏念冉身旁,很是客气的轻声说道,“琴圣前辈……”
从始到终苏念冉都没给韩昭半分面子,这次也不例外,她素手一挥,冷声说道,“没有什么琴圣了,韩阁主也不必言不由衷的客气,你我算不得朋友,不是么?”
她的冷言冷语将韩昭后面一连串的客套话全部噎了回去,他嘴角尴尬一笑,轻轻点了点头,压低声音说道:
“不错,你当年的恶行,韩某日后还需向你讨要个说法,不过今日还是要多谢你前来帮忙。”
“你不需要谢我,我也不是来帮你,只是为他。”苏念冉这话说完,瞥眼瞧向了地上喘着粗气的南宫月,神情依旧平淡。
“该做的我已经做完了,情,也还完了,乌苏交给你,告辞。”
这话说完,苏念冉转身要走,南宫月见状拼命抬起右手试图阻拦。
“丫头……你……你还不肯原谅我么……”
他本来就邋里邋遢,现下眼神里乞求到有些卑微的地步,哪里还是什么大名鼎鼎的天下尸魔,顺带着让身边的南宫婉儿都跟着卑微起来,眼神怔怔看着苏念冉,满肚子道谢的话都被她冰冷入骨的眼神噎了回去。
苏念冉闻言,放缓了脚步,平淡回了一句,“我已嫁为人妻,原不原谅你不再是我要想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