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几何时,莫寒雨也是一个敢爱敢恨的人,那时的他头未白,脸未毁,一心修剑道,他从小无父无母,被一只母狼捡了回去,在狼群里长大成人,只是较同龄人多了一些凶狠嗜血,决计不可能像今日这般毫无人味可言,其实抛开一切,他何尝不是同程暮雪一样,只不过披了一层外壳罢了,然这层外壳却比程暮雪的要厚重得多……
两人坐在太室山最高点的一处断崖之上,颇有几分高处不胜寒的滋味。
一阵山风吹过,将两人衣摆吹得猎猎作响,顾念风紧紧了身上有些单薄的外衣扭头看向比这阵冷风还要冷上十倍的冰块脸,见他不言不语,只在闷声喝酒,转瞬间,他心里想起了一个人,打趣道,“喂,冰块脸,别说我了,那湘儿姑娘可是对你情深意切,你可别负了她。”
莫寒雨仍旧是不动声色,近墨者黑,他喉咙里灌酒的本事倒是一次比一次娴熟,饮罢一口酒后,低声道,“没兴趣。”
没兴趣?
这句没兴趣倒是勾起了顾念风的兴趣,如此貌若天仙的女子不知天下间多少男人要为之倾倒,当初江陵柳府门口求亲之人踏破门槛的盛状可是历历在目,你竟然能没兴趣?
顾念风狐疑地瞅着他,太阳渐沉,余晖在莫寒雨一张绝美脸蛋上勾起一层金边,姓顾的无赖小子竟有那么一丝恍惚,眼前这男人论起相貌若是换上女装称上一句倾国倾城都是小了,不知多少女子瞧了都自叹不如,这句没兴趣难不成是因他不是个男人,而是个姑娘不成?
顾念风心中一凛,闪过一个极不好的念头,随即将眼神向下移了移,还好还好,胸脯一马平川,这才堪堪让自己松了口气,于是,坏笑道,“难不成你已经心有所属了?来!说说是哪家的姑娘,兄弟教你两手。”
“不必了。”
莫寒雨冷声道。
“诶,别不必啊,像你这样的自闭怪这辈子能讨到老婆难比登天,追姑娘这嘴皮子是重中之重,那些劳什子的甜言蜜语,山盟海誓该说还是得说……”
“她听不见了。”
还没等顾念风唠叨完,莫寒雨打断了他的话。
顾念风困惑的哦了一声,抬眼瞧着莫寒雨,这一向冷的像块冰的怪物竟破天荒的在眼神中流露出了一丝属于人才会有的情绪,只是这股情绪里夹杂着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哀伤劲儿。
顾念风隐隐察觉到了不大对劲,小声嘀咕道,“她……”
“死了。”
莫寒雨不动声色的说出了这两个字,好不容易有的那股人味随着这两个字再度消散,接着便仰头灌了一大口酒。
情理之中,意料之外,顾念风识趣,这事儿不能再问下去了,难怪这家伙的脾气比凶丫头还要怪上几倍有余,合着八成也是因为这事儿,外表冷漠,可这何尝不是爱到极致的心如死灰呢……
他轻声叹息,料想若是凶丫头有这么一天,自己九成九也会变成这个样子,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啊,可怜可怜。
而要说最可怜的,还得是那个湘儿姑娘了,他理解冰块脸,可也心疼南湘,斯人已去,此情长存,虽说新人胜旧人,但像冰块脸这般的人,怕是难上加难,一个万千宠爱却独爱一人,一个独得垂青,却也是独爱一人,到头来只能独坐空楼单相思了。
见顾念风在一旁只是叹气,竟半点不似以往那般打破砂锅问到底,莫寒雨沉声道,“你不好奇么?”
顾念风嘴角苦笑,一把揽住莫寒雨的肩膀,言道,“好兄弟,你要想说,酒管够,肉管饱,三天三夜我也陪你,不想说,自然我也不会问你这伤心事。”
说罢,对着莫寒雨一挑眉毛。
莫寒雨扭头瞧了瞧他揽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稍稍皱眉后,平静说道,“她叫聂兰芷,邪派中人,被江湖称之为女魔头,最后为了救我身死。”
顾念风还等着他接下来的故事呢,没想到等了半晌再也没听到他的话,他皱了皱眉头,看向身旁的怪人,还真他娘的是快人快语,这听上去怎么也应该是三天三夜的故事就这么简简单单一句话概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