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枚最多半个手掌大小的铁牌上,刻着一只鹰首,头向西,一只眸子如璀璨宝石般栩栩如生,如鹰搏击长空般冷峻决绝。
顾念风被这只好似从活鹰身上扣下来的眼珠盯得浑身不自在,暖阳当空,无甚山风,他竟不自觉打了一个冷颤。
这鹰首虽然只有一颗头颅,但如此传神的眸子和那鹰甲人胸前所配雄鹰如出一辙,神态精神气拿捏的恰到好处,绝对是出自同一铸造师之手。
他将铁牌紧紧攥在手中,紧锁眉头默默的嘀咕了一句:
“鹰首朝向西,白虎开口局,主凶,煞气太重了。”
董语曼并没听清他在说些什么,刚准备开口询问,就听车厢里传来杜颖儿讥讽的声音:
“早就说扔了吧,你们非不听,现在扔还来得及,免得引火烧身。”
顾念风转身一把掀开轿帘,冷眼看着里面洋洋洒洒毫无大家女子坐姿的杜颖儿,说道,“你知道这铁牌是什么?”
杜颖儿揉着尚且留着程暮雪五指指印的雪白脖颈,打了个哈欠慵懒道,“不知道。”
犀利风声响起,程暮雪五指如勾猛地戳中杜颖儿心窝,跟着五指发力,虽然隔着衣衫,姓杜的女飞贼仍然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好像被什么东西死死攥住,随着她向外一扯,自己的心脏好似马上就要被她生生扯出来一般,痛入五脏,呼吸停滞,眼瞧着就要奈何桥上走一遭了。
“你说不说?”
程暮雪厉声道。
杜颖儿命悬一线,连连点头,程暮雪手上力道随即松了几分,女飞贼长出了一口气,艰难道,“说实话,这东西真的我没见过,只是听一位同行兄弟说起来的,他前些时日和一位帮手做了一单买卖,据说是洛阳城里来了几个行商的富户,他们一时手痒,夜半子时跑去偷盗,收获颇丰,在回来清点的时候发现里面就掺着类似这鹰头的铠甲,这两个不知死活的家伙也真是不怕死,当即想出了一个挣大钱的路子,本朝律法明言,‘一甲顶三弩,三甲进地府’,寻常商家哪敢私藏铠甲,诛九族的重罪啊,于是这两个家伙断定这商贾必然是做的黑心买卖,就想着铤而走险去拿着铠甲勒索一番大的,商贾一开始吃了他俩这一套,答应给他们一千两银子赎回铠甲,时间定在了夜里城北,这小子心眼多,怕他们黑吃黑,留了后手,又连夜做了副假的,两人商量着一个在明一个在暗,他躲在暗处拿着真的铠甲,让那小子拿着假的去,若是他们当真给了银子,便将真的铠甲丢出来,然后仗着轻功逃走,结果不出意外,这商贾果然来了一招黑吃黑,带了几个高手前去,这东西刚刚到手就起了杀人灭口的心,你们猜怎么着?只一招啊,只一招就把他的那位帮手脑袋打的粉碎,这小子吓得不轻,要说他俩的本事也算得上高,寻常高手奈何不了他俩,就算打不过也能自保,可万没曾想这高手速度太快,连一招都没扛住,他当即拔腿就跑,可还是被他们发现了,好在这兄弟轻功够高,脑子也够灵光,他知道你们云梦山鬼谷遍布奇门八卦,于是,一路没命跑到了这里,将铠甲埋了起来,后来,他见到了我,跟我说了这件事,并且将那铠甲上的鹰首图案描绘给我看了看,就是那令牌上的样子,我这才想将这东西丢了,省的惹麻烦,你们可倒好,半点也不领情。”
程暮雪的手尚且按在她的胸口上,只要稍加用力,她立时归西,这便也不会说假话,她缓缓松开了手,看向顾念风,就见姓顾的紧锁眉头,看了一眼手中的铁牌,又抬头看向杜颖儿,说道:
“那铠甲藏在了哪里?”
杜颖儿一只手揉着胸口,一只手抚着脖子,一张小脸涨得通红,气喘吁吁道,“就在前面,不远了,沿着山道一直走,在分岔路往右转,行几里就是一处村落,那铠甲就被他埋在了村子里。”
“青岩村?”
顾念风皱眉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