剥皮去骨,弹指间便将一个大活人生生剃成了一个血人,要说不怕,那可真是吹了一个天大的牛皮。
可现在的顾念风心中满是悲怆愤恨,先是杀父之仇,再又是杀了从小和自己最亲昵的玩伴,此仇不共戴天啊。
其实两厢相比,要说杀父之仇,可能杀了猴子更让他锥心刺骨,十岁刚来山上的时候,只有猴子和自己年纪相当,鬼谷里面的弟子要不是像大师兄这种不苟言笑的,要不是二师兄那种冷淡成瘾的,唯独猴子王球儿他们寥寥几个是和自己一样,被挂上“不上进”标签,上山掏鸟蛋放到蛇窝里,撒尿和泥丸骗师弟是师父赐的妙药,包括当初给大师兄茶杯里放巴豆叶都是他们几个干出来的事儿,而他和猴子最爱干的事儿便是去山下偷瞧小丫头洗澡,顺道点评点评哪个姑娘今儿又生长的好了些,被发现之后,抓着人家的衣服撒丫子就跑,最后都得劳烦师父红着老脸挨家挨户的去道歉,罚着一块去洗尘殿抄经,还有……
顾念风眼泪止不住,可他拼尽全力想要挣脱缠在身上的无常鬼也是无能为力,有那么一瞬间,他想死了也好,一了百了,可不成啊,他还有凶丫头呢,岂不是便宜了于清竹那混蛋小子……
他一咬牙,再度想挣开身上的丧服,可非但没用,他甚至感受到了那家伙细长指甲划过皮肉的感觉……
刚刚猴子被剥皮的时候也是这般绝望吧……
身后,一向不苟言笑,喜怒不形于色的大师兄五官狰狞的看着顾念风,而董语曼更是声泪俱下的往前冲着,杜颖儿则是一面使出吃奶的力气抱着董语曼,一面用一种极为复杂的眼神瞧着顾念风,说不上是惊恐还是担忧亦或是痛心。
顾念风仰天长叹。
那无常鬼最爱看的就是猎物被他锁在身上准备剥皮时的那股子绝望恐惧劲儿,他们越是害怕,他越是兴奋,瞧着现在的顾念风,他手上的速度放慢了一些,饶有兴趣的享受这小子的绝望无助,继而口中狂笑不止,口中回荡鬼笑阵阵。
突然!
他脖领猛地一紧。
怎么回事?!
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自己的身子竟不受控制般向后飞去!
就连顾念风都没想到发生了什么,还道是自己的皮已经被这恶鬼给拔了去,可是……不疼啊……
他的目光缓缓下移,身上还是自己穿的那件白衫,除了破烂一点,没什么血迹,更不像刚刚猴子那般血肉模糊。
他缓缓扭头看向身后。
一个黑袍白发的男人站在了他的身后。
右半脸上的鎏金面具在月光下勾起一道金色轮廓。
莫寒雨。
他只是做了两个动作,轻轻一抓,向后一抛,便将那索命无常像个麻袋一样给扔了出去。
顾念风瞪着一双不可思议的眼睛瞧着他,说不出话来。
“又得让我救你,何时能长进一些?”
冰块脸一如既往的冷言冷语,一对极好看的桃花眸子扫了顾念风一眼,虽只是一眼,却装了说不尽的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