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自己没必要问了。
“大哥,我,我也有事情要跟您说。”宋为庭放下水壶,态度异常的诚恳。
他猜宋全章肯定是说学馆关张的事情,既然他已经知道,宋为庭也没必要在掩藏,不如的先下手为强。
宋全章默默叹了一口气:“那你,你先说吧。”
“淮山学馆关张了。”宋为庭头都快低到了桌面上,声音都开始哽咽:“我愧对您的嘱托,愧对您的期望,对不起,都是我没用,都是我没用!”
本来想问又不觉得没必要问了的宋全章:“……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宋为庭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宋全章听得眉头直皱,跟宋阿六宋阿九说得是分毫不差。
“事情就是这样,因为那个逆子,毁了淮山学馆几十年基业,我有罪啊我有罪。”宋为庭泣不成声,俨然是悲痛到了极点。
宋全章叹气:“你糊涂糊涂啊。我跟你说过,云晚是你的亲骨血,继子继女毕竟是别人的,你对他们再好,跟你姓,他们也是别的男人的孩子啊,现在还毁了你的事业,哎,真是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你的那个继室,之前还觉得她是真心对云晚好,可自从那回云晚落水之后,连她自己也发现辛氏对她不过是假好罢了,那么小的孩子都能清醒过来,你这么大的人,读了那么多的书,你怎么就清醒不过来呢!”
宋为庭哽咽:“大哥,我现在已经清醒了。”
“现在清醒也晚了,那淮山学馆没有学生,如何开的下去,教子不严的名声传了出去,谁又敢送孩子让你教。这条路,你是再也走不下去了哇。”宋全章真的是追悔莫及。
大越朝尊师重礼,读书人高人一等,教书先生更是人上人,这种荣耀和尊贵,不仅是一人享有,也是全家共享,更是全村都有。
宋全章不是享受这种尊崇,而是这种尊崇能惠及全村的每一个人,他身为村长,理应守护这份尊崇,可现在,他想守护,也无法守护了。
宋为庭抿唇,他没说话。这条路,是走不下去,他也不想走了。
“村长,天无绝人之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自有其他路的。”宋为庭:“我还有一家子要养活,总不能让他们受苦。”
那就是他自己的活法了。
“你家还有几亩薄田,好像租期也要到了,你就收了回来好好侍弄下吧,再帮书馆抄书,或者写对子画画,你养家的本事,比我们多,我也不担心。”
“多谢大哥为我筹谋。”宋为庭拱手,低头时,眼底的不屑显而易见。
种地?写对子?卖画?抄书?
不不不,他不会再做这些活了,在家看书作画钓鱼养生,花式躺平比什么都舒服。
宋全章离去了,离去的时候,就连脊背都弯了好几个度。
他没指责宋为庭污了宋家村的脸面,毕竟学馆关张是被迫的,其中宋致远还做了那般不要脸的事情,肯定会被人落井下石,更加会连累宋家村的名声,可宋全章还是没舍得指责宋为庭。
学馆没关张,宋为庭给宋家村挣了多少脸,便是现在脸面全丢了,那也是宋家村的气数,怪不得宋为庭。
目送宋全章离开的宋为庭,捏紧了拳头,眼神逐渐变得阴鸷。
该早点离开宋家村了,免得被人指指点点,说三道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