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宸煜把餐盘放到桌上,算着白糖罐子给云帆放糖,帆帆喜欢吃甜粥,这罐白糖还是他从家拿的。
云帆坐到桌子边上,端起君宸煜递过来的粥,尝了一口还不错,不太甜,但她懒得加糖了干脆将就着吃。
“帆帆,以后吃饭就回家吃,军营伙食没家里的好,我跟爸妈说了让他们留了饭。”
君宸煜心疼云帆,在这里吃不好睡不好的,也就一两个菜,还见不到肉腥子。
西北军不比京城,再加上战争时期,能有口吃的就不错了,他一个大老爷们吃饱就行。
但帆帆不一样,她能随时穿越回家,有更好的选择,没必要跟着他在这里吃苦。
君宸煜上次回家就跟云爸云妈说过了,请他们帮云帆补补身子,这一路劳累都瘦了。
“好。”
送完药,云帆便带着队伍往汾阳城而去,与他们一同去的不止有送粮食的,还有一些需要长时间休养的伤员,其中还跟着一名军医负责照料伤员的情况。
负责运粮的是一个三四十岁的监事,面白无须,在这满是硬汉的军营里倒显得有些弱了。
云帆觉得此人眼熟,但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她也没注意这些,上了马便往城里去了。
如今的汾阳城不复往日的热闹,街上毫无人踪,一片荒凉景象。
云帆一行人走在街上,天黑沉沉的,树枝上的乌鸦不惧人,吱哇乱叫个不停。
大约走了两条街,云帆总算看到了人影,病恹恹蹲在墙角的乞丐,看见云帆身后的运粮车,突然之间来了力气,一股脑的冲了过来。
士兵将人拦住,熟练的告诉乞丐到衙门去,粮草会交由衙门处理。
西北军的人已来过多次,每次都会把粮食送到衙门,由府衙来分配这批粮食。
次次如此,但次次都会有人从街头冲出来。
饥饿使然,看到粮食的那一刻,饿了许久的人哪还会注意到那么多。
一路上,乞丐自觉的跟在他们车队后面,有的是互相搀扶着,有的杵着拐杖步履缓慢向前。
这些人中多为老人和小孩,尤其七八岁的女孩居多,男孩子没几人。
一个个面黄肌瘦,脸颊已经凹陷下去了。
云帆看得心里不是滋味,转身看向前方,到了府衙就能吃粥了。
府衙门口,陈太守带着衙门里的人在府衙外迎接,他早就得到消息,这回送粮是煜王妃亲自带人来。
衙门口站着八九个人,一名太守和一个师爷,再加上几名衙役。
“下官参见王妃。”
陈太守带着人下跪行礼道,云帆从马上下来。
“平身吧。”
“谢王妃,劳烦王妃一路送粮过来,王妃里面请。”
说着抬手边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恭敬的将人请进衙门。
“夜离,先把伤员送进去安置,吩咐人搬粮,生火做饭,将外面的那些人都安排进衙门。”
云帆大致将事情安排了一下,她的目光在陈太守几人和外面难民之间来回打量。
相比于外面饿得皮包骨的难民,衙门里的这几人虽算不上油光满面,但气色和精气神明显好很多,看着完全不像断粮几天的人。
云帆下令让人进衙门,陈太守眉头紧皱,脸色颇为不悦,欲要上前说道说道。
吴师爷在云帆看不见的角度轻轻拉了拉陈太守的衣袖,冲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王妃,这恐怕不妥,我等只是负责押送粮草,况且衙门乃庄严肃穆之地,伤员进去倒无伤大雅,这是这些人怎能进去。”
府衙的人还未说话,跟着她一起来送你粮的监事就先反驳了,说话里甚是嫌弃,还白了门外难民一眼。
站在门外的难民听这位军爷所说,本含有希望的眼中瞬间熄灭了所有的亮光,无措的看着云帆。
说话的军爷他们认识,每次都是他来送粮,手底下的兵不少。
民不与官斗,他们这些老弱病残的,哪能斗得过人家。
夜离只听命于云帆,优先安排伤员进门,师爷是个人精,主动张罗着伤员的事情,但对于难民进门一言不发。
云帆还是想不起这人像谁,只是觉得隐隐有几分熟悉。
十九凑到云帆耳边道:“王妃,此人乃顾老将军的庶子。”
她还说像谁呢,原来是顾老将军啊,仔细看眉宇间倒是有几分相似。
“我说的话就是命令。”云帆一个眼刀飞过去,毋庸置疑的道。
和上位者打交道多了,云帆也学了几分几分威严,严肃起来还有几分唬人。
顾监事本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再加上云帆身边人多,个个都是武功极好的人物。
一瞬间,顾监事便怂了,目光下移,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顾老将军这般有血性的人竟生出这么懦弱的儿子,一个女子就能轻松将人唬住,再加上一个令人头疼的顾莹,顾老将军有得忙的了。
云帆将人带进衙门,屋子已经安排了伤员住进去,难民们只能坐在院子中央,蹲在墙角。
衙役在厨房生火做饭,云帆跟着搬粮的士兵进来粮仓,粮仓里空空如也。
搬粮结束,云帆进来伤员的房间,大致查看了他们的情况。
他们来时走得慢,倒也没颠着,如今都整理出床位休息了。
云帆从伤院房里出来,看着满院子的人,蓬头垢面的看着她。
“各位,战争时期,衙门作为临时避难所,大家可以进出衙门。但是避难所不是永久的,等战争结束,这里将会恢复正常的职能。在这里,除了没有行动能力的人,任何人都要做事,比如做饭拾柴等,任何人必须服从管理......”
云帆将临时避难所的事情规矩讲清楚,还让十九拿了纸笔将规矩写下,张贴在墙上。
最重要的一点,不许任何人打扰伤员休养,不得大声喧哗。
云帆刚把话说完,里间急急忙忙的跑出一道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