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信——”韵仪满怀期待地开了门。她一眼就看到了那些无脸画像,与书房那日的凌乱不同,此时它们被整整齐齐地码放在地上,从她的脚边一直延伸到了掌露殿正中央的桌案。
亓官信正坐在那里。
“你要与我说什么?”她抬起头来,粉嫩的脸上尽是苍白。
亓官信端坐在那里,蓦然举起那张“韩子高打马球图”,说:“你所画的这匹马,纯黑,但四足是白的,你不觉得它很像太子殿下的‘白蹄乌’吗?”
“不......不像.....”韵仪的肩膀瘦弱得几乎要塌下来,她鼓足勇气说:“天下四足踏雪的马有很多,吕布的赤兔驹不也是四足踏雪的嘛,我做了那么多梦,把这些人物搞混了,不行吗?”她的气息断断续续,根本不能让人信服。
亓官信眼里的红血丝暴涨。
“那这幅呢?”他又举起那幅宋玉图,轻声细语道:“此人衣服上的花纹是你胡画的,这条腰带却暗藏玄机——就这么窄窄的一条,你却刻画的如此细致......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够才思敏捷、不够谈吐不凡,所以我才不会看出‘这是我大夏储君才能用的龙纹’?”
“别说了......”韵仪跪倒在地。
亓官信愤恨地将那两张画像撕成碎片,撒到空中。纷纷碎纸像极了那年的雪花,只不过现在他们无法共白头。
“这么多画像啊!足足一千三百五十七张!你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五天,画出了足足一千三百五十七张!张张精品!”亓官信走过来,将一堆画纸拿给她看,“我填了六百七十八张的五官,我实在是填不下去了,细细对比下来,他们的脸、他们的轮廓.......居然都是一样的!下巴到领口的长度、腰带到靴子的长度、头发的长度、手臂的长度.......居然全都一模一样!你画了足足一千三百五十七张,张张一样!张张精确无比!你究竟、你究竟......你究竟是有多喜欢他,才会花那么多的时间去观察他,才会把他牢牢地记在心里,再把他画下来!”
“对不起.......阿信......我、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你知道我最先填的是什么吗?”亓官信跪到她面前,一片颓废,她这才看出来他十分憔悴,“是你的眼睛。你的眼睛很美,美的像天上的星星......但这也是你最像太子殿下的地方!”亓官信暴喝一声,将桌案上他填好的六百七十八张全糊到了韵仪的脸上,“每一张,每一张!我都先填眼睛。可是我越看越像、越看越像!你居然!你居然画了足足一千三百五十七张你的皇兄!”
“阿信......别说了......”她轻扯着亓官信的衣角,哀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