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辰的心越来越快，手肘也渐渐无力。双瞳剪水，转盼流光，这要他怎么开得了口？她曾无数次地陪他入睡，无数次地躺在他怀里撒泼，无数次地叫他“相公”，他们一起走过了涟渊皇宫的腥风血雨，躲过了魔族入侵的劫难，顶过了世人的风言风语，最终站在不用再仰望他人的高度上，他怎么能、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告诉她真相呢？

他憨笑：“我想帮你看看账本。”

但拿起账本他就后悔了。

他哪是“不能告诉她真相”，他是“不敢告诉她真相”啊！

“算了，我就直说了吧！”他放下账本，重新面对晴初，想把一切都说出来，可是、可是......她看自己的眼神，好清澈啊。

“我、我还是看账本吧。”明天，明天早上！明天早上他一定说！许云岚不会一个早上都等不及吧？

晴初忽然牵上他的手，不知是何缘故，她低了一下头，似是眼睛里进沙子了。沈慕辰的心里一咯噔，忽然很想把手抽回去。

晴初轻声细语的：“我的好相公！如果你想说‘你就是赵岑’的话，那么我想说‘其实我早就知道了’。”她摸了摸他的后背，又笑：“前几天我不知怎的，主动把已经恢复记忆的事告诉了许云岚，她找你麻烦了吧？”晴初龇着黑漆漆的牙齿，道。

“你、你知道？”沈慕辰差点摔倒。

“怎么，我不能知道吗？难道在你眼中，我就是个没有脑子的千金大小姐吗？”晴初嘟着小嘴问。

“没、没有。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在涟渊的时候就知道了！你把我从荷花池里捞出来后的那几天！那个时候，你以为我不记得你了对不对？但其实我是记得你的！沧澜的从六品修撰嘛，你长得这么好看，我怎会不记得？但当时的我刚换了一张清秀的脸，马上就出现一个‘故知’，这实在是太可疑了，我必须好好调查，而好好调查的前提是，不打草惊蛇。所以，我只能装不记得你。”

“后来啊，我托人从沧澜调来了齐征鸿的生平卷书，却发现夹杂在其中的画像与你完全不符。那个齐征鸿是你的朋友吧，沧澜人管他叫文慧太子党。你死后，他虽然还在沧澜当官，却只是个边疆小吏，大约是贺淑妃一党打压的厉害。”

聊了点别的后，晴初说回来：“在当时，我没有兴趣去深究你是谁。一个不知道自己的命运该驶向何方的人，是没有资格把别人也拉进龙潭虎穴的。你接近我，一定有目的，那我不让你近身不就得了？因此，当时的我拒绝了你所有的示好，但后来，我好像还是陷进去了。”

晴初不好意思地冲他吐舌头，吐了后才反应过来，此时她的舌头应当也是黑的。她笑：“可现在不同了，父亲把樱花商会交给了我，我的身上担着商会几十万名伙计的生计和振兴华州宁氏的重担，我不能再放任你了——我必须要你真正的生平。”

她仰头看向沈慕辰，愧疚又心疼：“我拿着你的画像去沧澜做了一番调查才知道，原来我的小相公有着这么高贵的出身，可先前你一直因为我而屈居人之下......沈慕辰，你为什么会看上我呢？”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