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烟花也是必不可少的,虽然林源觉得自己不是很喜欢,但是苏秦爱啊。
想了想,以前小的时候想玩烟花,只有那种手持的一根细细的,一会儿出去一个,冲上去十米高都没有,然后炸成一朵小小的银白色花朵,即使那样也依然会开心很久。
现在有了条件,直接把车子后备箱全塞上烟花。
城市里不让放烟花,但是村子里可没有那种要求,开玩笑,村里但凡有人敢说一句不让放炮放烟花,第二天他就得一个人在深夜里感受寒风的刺骨。
这些东西买完了,还得去县城里的大菜市场和超市里买各种年货。
叫上王玉几人,一起逛超市,一起买,车子装满一趟一趟的往家里拉,林源成了送货上门的免费劳动力。
王玉家,余小鱼家,赵璇家,林源一个不落,主打的就是一个雨露均沾。
当然,即使是出门在外的赵筱家里,林源也买了些瓜果花生放在客厅的桌子上,贴上用毛笔写的喜字,图个喜庆。
听说花生寓意着多子多福,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王玉几人的家都在城里,和她们几人约好,年三十的晚上吃完饭带她们上自己家看烟花,然后就分开了。
暂时的分开是为了期待不久后的重逢。
去服装店,给苏秦和家里的二老都买上两套新衣服,不出林源的所料,虽然在海澜之家办了卡,也嘱咐赵筱的父母和自己父母没事就去拿两套衣服穿,但是他们都一次都没有来过。
这也无妨,既然他们不来买,那林源就买完送到家。
买了一堆新衣服,林源拉着一车的猪牛羊肉还有各种新鲜素菜回了自己家。
把新衣服塞进父母的衣柜里,苏秦倒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试试,但是被林源强硬的反对了。
过年的感觉,就是期待年三十晚上的压岁钱和大年初一一早起来就可以穿上的新衣服,林源不是那种除夕夜在街头放飞理想的有志青年。
相反,他还有点守旧,有点古板。
很多菜都是年三十的前一天或者前好几天就开始准备。
林家这么多年来的习惯,是一条上好的大鱼,提前用油煎好,然后放进冰箱的冻室里存着,等到年三十的早上再拿出来炖上,炖上一上午,鱼肉熬煮的稀烂,汤汁的味道完全渗进去了肉里,奇香无比。
同样,用猪肉炸上一堆肉圆,还有炸藕饼,以及自家炸的果子,总是比外面买要好吃上不少。
不过林源喜欢吃萝卜丝炸出来的丸子,尤其是刚出锅的,外面酥脆里面柔嫩,林源能吃上二十个不住嘴。
各地有各地的风俗,最起码苏秦以前没看过这些东西的油炸过程,所以她很好奇的守在灶台边上,新出炉的一锅她都要第一个品尝。
这些东西同样做好之后放在冻室里,不出意外,将会在之后的十几二十天里,顿顿不少的出现在餐桌上。
期待着,期待着,终于,大年三十来了。
这一天似乎只是平常的一天,又似乎没那么寻常。
不知是有意还是故意,总之来家这么多天,苏秦一直和林源睡在一张床上,可把她乐坏了。
每天睁开眼睛,就可以看见自己身边躺着的林源,简直让她不要太心安。
可是今天,睁眼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人了。
苏秦照例起床,刷牙洗脸。
厨房里,已经开始准备起了中午和晚上的饭菜,中午的饭菜,是为了告慰先人的,八大碗,四荤四素,加上一碗汤,不能少,也不能变。
林父本来是对这些事情不甚在意,只是走个流程聊表心意,可是似乎因为林源真的太棒了,让林父有一种是不是祖坟上真冒了青烟的感觉,所以也开始更加用心了一点。
苏秦想帮点忙,但是没让,孩子还小,大过年的,上一边玩儿去就行。
一直忙活到了中午,把菜全都从厨房端到一楼的大桌子上,打开大门,点上灯,想为先人指引回来的路。
在桌子脚下点燃买来的纸钱,现在烧的不多,真正要烧,是要傍晚的时候去祖先的坟上。
火焰烧的很快,一阵阵风吹起了满屋子的烟尘。
祖先吃完,要把饭菜再回炉热一回,然后就是人吃了。
开了一瓶红酒,林源不在意苏秦喝酒,林父林母也不在意,少喝一点没什么的,林源还上幼儿园的时候林父就开始用筷子粘上白酒放在林源的小舌头上让他品尝了。
菜实在是太多了,四个人就是可劲儿吃也不过是吃掉了一点皮毛。
主要是在家这些日子,吃的实在是太好了,顿顿少不了肉,苏秦现在看见肉就有点反胃,还馋着想吃点辣白菜呢。
吃完饭,趁着中午的阳光温暖些,脱下羽绒服,开始贴对联了。
楼上楼下,大门小门,林源踩着梯子,苏秦在下面递着胶带和剪刀,以前的时候,是林父踩着梯子,林源在下面递胶带和剪刀,就好像代代传承一样。
给隔壁的二爷家大门也贴上新的对联,然后林源开车带着苏秦去了县里。
给赵筱打了电话,现在的她已经到海南了。
据说海南的东北人比黑龙江的还多,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不过赵筱说海南的东北菜确实正宗,跟她在东北吃到的一模一样。
同样,帮赵筱的家门口换上新的对联,家里也稍微打扫一下。
这就忙到了晚上。
去坟头上,女子是不能去的,习俗就是这样。
即使和三爷家的再不和,上坟也是必须要去的,不然要被村子里其他人戳脊梁骨。
大爷,大爷家的长子,三爷和三爷家的长子,以及林父和林源浩浩荡荡的就去了埋葬先人的坟头。
大爷的年纪将近六十了,走路有些一瘸一拐,脸上的胡子也总是刮不干净,说话带着浓烈的乡土气息。
他站在坟边上,手里捏着跟烟,抖了抖烟灰。
“塔嘛的。”开口就是骂人,“前年说要把老爹的坟迁走,说这边要种树,整理河道。”
老爹的坟是依着一条七八米宽流动的河堆起来的,风水不差。
“热他吗个狗日的,我拿着铁锹就去了村长家里,我说塔嘛的敢动我老爹的坟,我就拿着铁钳敲死他个狗日的头。”
“还有这栽的树,回头我塔嘛就给这树拔了,不然这树根长进里面去了,家里好不容易出了个人才,还塔嘛指望祖宗保佑林源能什么都好哩,你们在外面也放心,我在家,谁塔嘛都动不了家里的。”
林源一听这话,当时眼眶就红了。
朴素的言语带着深切的爱护之意顺着烟味钻进了林源的鼻孔里,呛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