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轮之后,拍子落下,纸船面前的人,竟然是女士。
“看来今天我的运气不错,”女士拈起船里琉璃吊坠的穗子,在眼前晃了晃,“不过我不擅长吟诗作对,也对稻妻寡淡的酒毫无兴趣。白鹭公主,你想怎么处置我?”
“消遣而已,处置言重了,”神里绫华淡定回,“既然这样,诸位,有愿意替女士小姐吟一首和歌的吗?”
怎么可能有。
社奉行和天领奉行一向不融洽,会有女士和九条镰治在场,也纯属礼数的周全而已,谁敢当着神里小姐的面触这个霉头。
因为提出眼狩令而受到雷电将军赏识,一度耀武扬威的女士,也难得在一片鸦雀无声里感受到了排挤。
“呵,稻妻人……”女士冷笑。
神里绫华保持和善的微笑。
开宴前女士在神里绫人面前的讥讽,她可都听说了。
就算是个被瞧不起的装饰用花瓶,也是能砸疼人的,不是吗?
为女士解围的最佳人选是九条镰治。
九条镰治兴致勃勃地看够了戏,才假咳两声,严肃地站起来:“不才在下,斗胆一歌。”
女士寒着脸把吊坠扔给九条镰治。
力度有点过,吊坠飞过九条镰治身边,掉进了旁边的花丛里。
距离最近的是个身材娇小的侍女,见状连忙转身,钻进草丛里一顿翻找。
南柯老僧入定地站着,看小侍女找到琉璃吊坠,双手捧着和她擦肩而过,忽然闻到一股怪异的甜香。
不是糕点的甜,也不是花香。
而是更腐朽的、刺鼻的,无限接近血腥味,又似是而非的不安定气味……
小侍女已经到了九条镰治的面前。
来不及多加分辨了。
“上面有虫!”南柯大喊。
包括九条镰治和女士在内,四周的人齐刷刷面露惊恐,向后弹开。
小侍女呆呆捧着琉璃吊坠:“诶?”
四下安静,无事发生。
认错人了?
南柯快速环顾四周,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请交给我吧。”南柯故作镇定,抓起小侍女掌心的吊坠。
“啊……”小侍女反应迟钝地伸手,没挽留住。
“抱歉让大家受惊了。”神里绫华适时开口,望一眼去草丛边作势弹虫子的南柯,“镰治先生,请继续吧。”
“啊哈哈,我还是喝酒吧,好不容易憋出来的和歌,一下子都忘光了。”九条镰治为自己刚才的丢人举动窘红了脸,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和歌游戏继续。
南柯不着痕迹地打量着旁边的小侍女,很是困惑。
她熟悉血的味道,那应该不是血。
到底是什么?
虽然暂时想不明白。
但潜意识里总觉得,绝对不是好东西的气味。
小侍女安静地垂头站着,偶尔望一眼作和歌的官员,更多的时候,是在盯着前方女士和九条镰治的后背发呆。
南柯看了一会儿,移开视线。
神里绫华和官员们专心地咬文嚼字,女士听得无趣,时而吹吹指甲,时而捋捋头发,又揪下一朵樱花,燃起一束小小的火元素,提唇看娇嫩花瓣逐渐化为灰烬。
有哪里不对。
南柯蹙眉。
按女士刁蛮的性格,这么久刺客都没得手,不该还气定神闲。
莫非要暗杀的目标不是九条镰治?
否则的话,没有理由到现在也没有行动……
和歌到了第五轮,大部分宾客都轮到了一遍,神里绫华和大家商议半晌,最终把折扇送给了一位年轻的社奉行家臣。
一个家仆从府门方向跑来,俯身在神里绫华的桌边,遮着口型低声说了什么。
神里绫华展颜一笑,由身边的侍女扶着站起来,朗声道:“各位,八重宫司大人终于到了。”
“八重大人!”
官员们一惊,忙不迭地整理仪容,从瘫着的席位里爬起来。
就算多年不理政事,八重神子的地位在稻妻也是绝对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他们可不敢怠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