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她们太乐天派?
“你们早饭吃的什么?”一个阿姨打着牌,随口问对面。
“雨林沙拉,口袋饼。”
“怎么还是这几样?”
“没办法,虚空终端要我控制体重。你呢?”
“奶酱烤鱼,炒杂菇。最近肠胃不好,从终端食谱里挑出来最有胃口的了。”
“唉,年纪大了就是这样,吃饭都没得选……”说话的人边说边叹气,忽然转头,盯着南柯如梦初醒道,“我就说你这姑娘看着哪儿不对——你的虚空终端呢?”
“嗯?”南柯闲极无聊,早就走了神,闻声抬眼,“我戴不习惯,放房间里了。”
几个人露出仿佛见到外星人的不可置信表情:“天呐……”
南柯笑:“不戴虚空终端很奇怪吗?”
“当然奇怪了!就拿吃饭来说,没有虚空终端,你怎么知道你什么时候该吃,吃什么?”
“就是就是!”其他人附和。
“还有打牌,单用眼睛看,怎么可能知道哪个牌组好用?”
南柯保持着礼节性的微笑,左耳进右耳出,等她们你一句我一句发表完高见,煞介其事点头道:“那我下次还是戴上吧。”
“这才像话嘛!没有虚空终端,日子都不知道要怎么过。”
打了一上午牌,妇人们陆续去餐厅吃饭了,南柯笑着和她们挥手作别,等人都走光,叹着气揉揉发酸的脸部肌肉。
她算是明白了。
她们既不是信任教令院,也不是乐天派。
仅仅是习惯依赖虚空的指示,怠于思考罢了。
南柯坐在那思索了一阵,起身也打算上楼,忽地,余光注意到一束刺人的视线。
南柯侧头看去。
是那个独臂佣兵。
他和其他佣兵坐在角落的桌边,不知道盯了她多久。
见她注意到,佣兵若无其事地转头,看向身边说话的同伴。
是她昨天的举动引起了他的警惕吗?
无论如何,时刻被紧盯着实让她不快。
南柯立刻改了主意,走向旅店前台。
老板娘正在打瞌睡,表情恹恹的,听到声音睁开一条眼缝:“有什么事?”
“我可以出去吃饭吗?”
“不行。”
“就去对面的咖啡馆。”
“不行。”
“那我可以请那边的佣兵帮我去买吗?”
老板娘朝佣兵那边望去一眼,很不耐烦:“你自己去跟他们说。”
“谢谢。”
南柯转身,迎着佣兵们称不上和善的眼神,径直走到他们中间:“我刚刚问过老板娘,她说如果我想吃外面的餐厅,可以麻烦你们,请问有人能去对面那家咖啡馆,帮我带个饭吗?”
佣兵们面面相觑,半是迟疑,又像是觉得她多事。
“摩拉不是问题,”南柯补充说,“我昨天刚到须弥,非常想尝试一下你们国家的特色菜,拜托了。”
“我们国家?”其中一个黑瘦的佣兵嗤一声,开始掏耳朵,“我们沙漠民是下等人,可高攀不上养尊处优的须弥老爷。喂,阿德雷。”
独臂佣兵沉默抬起脸。
“你负责的人。”黑瘦佣兵拖长尾音。
“阿德雷先生,”南柯也看过去,问,“可以吗?”
这是南柯第二次问他类似的问题。
阿德雷探究地盯她好几秒种,给出了和旅店老板娘一样的回答:“不行。”
“这样吗,”南柯略微叹气,目光转而在其他佣兵脸上逡巡起来,“那……”
“这个数,”黑瘦佣兵张开五根手指头,颇为得意地朝南柯道,“你要接受,我就帮你跑这个腿。”
南柯略作思忖:“五百摩拉?”
一盘花生米的价,也不算狮子大开口。
“五个点!”黑瘦佣兵龇牙咧嘴,拍桌站起来,“你们这些有钱人,赚这么多钱是要拿命花吗!”
佣兵们爆发出哄堂大笑。
南柯跟着笑了笑:“三个菜左右,点什么您决定吧,反正我也没吃过。辛苦送到我房间,房间号是……”
南柯略略拧眉,装出想不起来的表情,瞟一眼事不关己的阿德雷,说:“阿德雷先生知道是哪间。”
黑瘦佣兵一脸晦气地摆手走了。
南柯也不再做停留,向阿德雷微微点头,转身上楼去。
本以为都暗示到了这个份上,阿德雷至少会和同伴一起上来。
南柯在房间里百无聊赖地等候许久,终于听到敲门声,兴冲冲打开门,却还是只看见黑瘦佣兵一个人。
黑瘦佣兵一手提着食盒,一手朝她摊开:“餐费两千五,一共两千六百二十五,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南柯无声叹气,转身:“请等等。”
佣兵直勾勾盯着她的背影,在看见那双纤细的手拉开钱袋,露出金灿灿的摩拉时,舔了舔嘴唇。
一声极有技巧的关门声,声音之轻,比摩拉相互碰撞的响动更细微。
冰凉的锐物抵上南柯的喉咙。
“别出声,不许动。”身后的佣兵压低凶狠的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