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柯确实没有从一开始就在听。
但姑且,算是把散兵折腾流浪者的始末参与了全程。
宿醉的脑袋不算清明,太阳穴突突跳着疼,南柯不理解散兵的做法,只是很惊讶。
这两个人,昨晚还针锋相对,今早就背着她偷偷见面。
究竟?
南柯思忖着,跟着散兵上到旅馆二楼,同时忍不住好奇,偷偷瞄向散兵另一只手。
他刚摸过流浪者的手。
“有话直说。”散兵掏出钥匙,眉骨微沉,从头到脚都写着心情并不美丽。
南柯看一眼左右,时间还早,并没有其他住客活动。
于是她带着一点不确定,盯住他的侧脸问:“你不是说,里面的感觉,和按摩差不多吗?”
散兵脚步一顿。
三秒钟后。
他若无其事拧开锁,推门进房间。
“国崩?”南柯亦步亦趋。
散兵先是进了浴室,哗啦啦地洗手,然后又去窗边锁窗,“唰”地一把拉起窗帘。
南柯:“不要装听不见。”
淡金色晨光被窗帘布摒除在外,突然晦暗的视野里,南柯猛地被搂住腰,跌跌撞撞按到床上,然后被子一蒙——
“吵死了,”散兵嗓音生硬,“睡你的觉。”
南柯咬唇,忍笑。
忍不住,她半张脸埋进被子里,闷闷“噗嗤”一声。
虽然通了个宵,但傍晚时分,南柯还是被散兵叫了起来。
窗下的大街热闹非凡,像是整个须弥城的男女老少全都出门了似的,人群摩肩接踵。
南柯站在窗前梳头发,遥望着素不相识的人们逮着一个聊一个,像是突然之间,所有人都有了聊不完的话题要分享。
须弥人不会做梦的历史,从昨夜起划上了句号。
神明罐装知识引发的争端完全落幕,世界树的症结也将渐渐好转。
但他们要做的事仍未结束。
南柯把捕梦网缀在腰间,和散兵一起下楼退房。
回到璃月港,再走往生堂正式流程预约到钟离客卿,在绝云间见面,已经是两天之后。
南柯不信任博士,比起口头约定或立下交易,由契约之神亲自见证的契约,才最为牢靠。
钟离听完前因后果,颔首:“倘若契约双方能够达成共识,我愿做这个见证。”
“立场必须始终与契约对象保持一致”,是南柯放博士切片离开的条件。
捕梦网的封印早已被南柯解开,博士切片的意识具现在小小一方雾气的虚无中,摇头笑叹。
“立场……真是微妙的说法,不过,我答应。争夺身体是我现下最重要的事,受制于你,我不会自讨没趣,讨价还价。”
“既如此,”钟离抬起双臂,将两缕金光从南柯和博士眉心抽出,于身前交汇,“食言者,当受食岩之罚。”
钟离合掌,再次将掌心分离时,一卷散发古老气息的卷轴随之浮现。
密密麻麻无法认读的文字下方,书写着南柯与“赞迪克”的名讳。
少顷,卷轴化作金色流光飞散。
鎏金神目微阖,钟离负手,道:“契约已成。”
“不愧是契约之神,竟然挖出我成为执行官前的名字。”
捕梦网封印松动,博士身形逐渐隐去,彻底消失之前,噙笑看向南柯,
“今后就用这个名字称呼我吧。合作愉快,南柯。”
南柯冷眼侧目,片刻后,再看向捕梦网,网中已空无一物。
散兵同样面色阴沉。
钟离逐一看过他们的神态,略微思忖,道:“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年关将近,两位如有闲暇,不若来璃月小住一阵,转换心情?”
“谢谢钟离先生的好意,”南柯把情绪压进心底,抬头回钟离,“不过那时候,我们大概要去别的地方。”
“是么?”钟离惋惜,“那鄙人只能祝愿二位,旅途平安了。”
离开之前,南柯没忘凝出一些岩元素沙砾,询问钟离所谓“金色沙”的来头。
在璃月得到,却只能配合须弥的梦之种,在梦中使用。
简直像有人刻意安排,只为顺理成章引导南柯,成功培育羽之花似的。
但钟离却回答说,神像与地脉息息相关,除非天理苏醒,否则无人能操纵神像与降临者之间的感应。
难道说,世上真有这样的巧合吗?
南柯打心底里不相信。
但也只能暂且按下。
因为这天晚上,南柯再次收到了纳西妲的传见。
“有三件要事,都与你我有关,”纳西妲坐在南柯梦中巨树的梢头,嗓音空灵,“南柯,请尽快回来。”
再次回到净善宫中,神明闭目斜倚神座,神色安宁沉着。
“你们来了,南柯,国崩。”
察觉来客,纳西妲睁开眼。
四叶的神光缓缓从翠色的眼眸褪下。
这是消除神明罐装知识之后,南柯第一次和纳西妲见面。
幼小的身躯依然给人以稚嫩的印象,气质上却无端变得大相径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