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一个梦。
某一天,枫丹廷的人们,都做了同一个梦。
街头巷尾,人们端着咖啡捏着报纸,讨论闯入各自形形色色的梦中,那只纤细羽翼的白色蝴蝶。
“那维莱特那维莱特!”真正意义上成为枫丹的名演员、大明星的芙宁娜女士,堂堂正正闯入审判官的办公室,“你昨晚上做梦了吗?!”
办公桌前,银蓝长发的男性一手拿着文件,一手举起鲜红的印章。
一边浏览伊利耶岛深渊污染肆虐的急报,一边紧锁长眉头也不抬地道:
“没有。我昨天晚上没有睡觉。”
芙宁娜一腔热情被浇得透心凉。
“……真是个工作狂。”芙宁娜忍不住用抱怨的语调嘟囔,坐上那张庄重办公桌的一角,翘起二郎腿。
鉴于保持了几百年的良好仪态,再不敬的动作,也优雅得让人挑不出毛病。
沫芒宫十年如一日保持着繁忙,芙宁娜摩挲腰间璨亮的水元素神之眼,有一下没一下甩动匀称修长的小腿。
“我说,那维莱特,”芙宁娜回忆随醒来的时间,越发变得暗昧不清的梦境,实在难以甩掉那既视感,“你有空休息一会儿吧,万一你也梦到了那只蝴蝶呢?”
“有什么意义吗?”那维莱特放下手中的文件,脑内思考着解决方案,分神看向她。
“我感觉我和民众们梦见的蝴蝶,”芙宁娜语气难得严肃,垂着银色的睫毛道,“像是南柯。”
一个消失十年之久,不知是死亡还是化作了梦的人,突然在所有人的梦中出现?
那维莱特错愕。
他想起当年术式结束之后,小吉祥草王是如何被旅行者抱在怀中,坠下泪光。
与生俱来的梦之权能被剥离归无,再也无法回来。
还同时失去最亲密的眷属与救世的神器。
坚强如神明。
也不禁流露失去了重要之物般,彻底动摇的神情。
那维莱特不太关心那些。
只隐约有印象,逐日变得话痨的芙宁娜好像对他提起过。
自那之后,每一个因思念着那名少女而来到枫丹的人,不仅全部失望而归,而且,没有一个人曾梦到过她。
仿佛存在被完全抹去似的。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按理说不应如此。
但少女的恋人同样如此。
据说原本就没有做梦的能力,随着草神失去权能,又变回了完全无法入眠的体质。
还有他们所说与救世有关,应当从原始胎海显现的树木,也完全没有苗头。
可以说,所有人都默认术式惨败了。
不知是不是被那次事件影响,自那之后,原始胎海开始呈现枯竭之兆。
窗外阴雨聚集,开始下起小雨,那维莱特叹了声气,不再回想令人忧伤的往事,一边批复公函,一边对芙宁娜道:
“你想调查尽管调查便是,以你现在的大明星身份,不用特地来试探我是否允准。”
“既然最高审判官都这么说了,”芙宁娜盯着那维莱特垂敛的眼尾,图穷匕见,“那我用个人魅力租借一些执律庭的自律机关,应该也不成问题吧?”
那维莱特抬头,掷地有声:“不行。”
“欸——”
无关一点无伤大雅的争论。
稳妥起见,那维莱特还是修书一封,将写有异常梦境的信件送往了须弥。
他听说过须弥的花神诞祭,小范围的异常如若置之不理,发展成那样危及国家的事件,就难办了。
——
“奇妙的梦中事象……白色蝴蝶……”
净善宫的秘密花园中,纳西妲坐在秋千上,轻声阅读从枫丹传来的信函。
信件内容简明扼要,纳西妲将读完的信纸搁在膝头,兀自沉思许久。
“桑多涅,”纳西妲侧头,问身边致力于用裁信刀修剪花枝的少女,“你怎么看?”
“想不到直接的联系,”半机械的少女成长十年,说话流利许多,口吻仍带有孩子般的天真,“纳西妲要去枫丹吗?如果你也梦到,是她的话,一定能认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