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不进来?”
南柯拉着门把手站在玄关,错愕回神,抬头看见少年昳丽的面庞。
“抱歉,阿流。”南柯拉上门,“我打扰到你了?”
阿流摇头,仔细观察她的神色:“南柯,这几天你没什么精神,下班也比平时晚,是身体不舒服,还是遇见什么人了?”
紫眸关切,深处掩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遇见什么人?”南柯反问。
“比如,”阿流指间的笔杆晃过一个小小的弧度,“一个吵闹的丫头?”
“那倒没有。”
阿流脸上一下子绽出笑意:“南柯,我买了小蛋糕,要不要一起吃?”
“我有点累,想先去休息了,”南柯笑笑,“你自己吃吧。”
“南柯……”
南柯假装没听到他的话,拎着包径直回房间了。
跟踪自己的人和阿流有关?
南柯反锁上门,靠在门背后拧眉思忖。
难道……
南柯想起那天半夜,阿流似乎在被什么人追赶。
她不由看向客厅的方向。
隔着一道门,外面鸦雀无声。
其实今天回来的路上,南柯一直在犹豫,要不要请阿流帮忙,像之前一样补习完去便利店等她。
不管尾随她的那个人出于什么目的,看见她不再落单,八成就会放弃。
但如果对方本就是冲着阿流来的呢?
南柯无奈叹了口气。
作为被跟踪的人,最低限度的自我保护,是要保证自己的住处不被发现。
南柯坚持了几天绕路回家,有些沉不住气。
她试了各种各样的办法,始终没揪出对方不说。
这段时间她状态本来就不好。
再继续保持这种担惊受怕的状况,恐怕下次就不只是精神恍惚和几道浅浅的伤了。
没有能力调理自己的心理状态。
至少也要摒除外因才行。
周一下午。
南柯提前请假下班。
“……我走路过来,大概十五分钟后到。”南柯站在屋檐下,一边打电话一边掏遮阳伞。
“不急,”对面淡笑,“注意安全。”
南柯礼貌道了再见,收起手机,撑伞走进太阳底下。
南柯习惯便利店的工作之后,店长就把她的排班稳定在了下午,因此下班一般都是五点左右。
五点卡在附近大部分居民下班之前,所以南柯猜,能在这个点有闲心跟踪她的人,八成不上学也不上班。
而在前两天,也就是周六周日,跟踪者没有出现,更佐证了这一点。
对方家里应该有正在上班的人,所以只有在工作日,他才有自由活动的时间,来盯着她。
至于为什么确定是“他”。
南柯虽然没揪出跟踪者。
但姑且发现过疑似跟踪者的背影。
南柯下班时间提前了一些。
走的也不是平时回家的路。
隔了几分钟,那种被人从背后牢牢盯着的不寒而栗感,再次隐隐从南柯脚后跟直抵天灵盖。
南柯把遮阳伞搁在肩头,遮住那种不舒服的目光,继续向前走。
她要去的是大学城最繁华的商业街。
说繁华,现在附近大学都放了暑假,又是下午太阳最盛的时候。
南柯一路跨过许多建筑物的影子,两旁的卷帘门大都一拉到底,闭不迎客。
几只流浪猫从侧面的巷子里飞跑出来,大概也没想到这时候还能撞见人,在南柯前方两三米处急急刹住。
南柯不得不停下,和它们大眼瞪小眼。
过于灿烂的夏日将光影划开。
重叠分明的几何线条间,一团可称漆黑的色泽从流浪猫们背后的巷子深处出现。
猫群像是见到天敌似的,齐齐炸毛,身子一扭向反方向的胡同奔去。
南柯眨眼的工夫,视野里只剩一根快如残影的黑色猫尾巴,朝逃窜的猫咪们紧追不舍。
好激烈的生存竞争。
南柯经过胡同,听着里面的嗷呜乱叫,心想。
没有人能拒绝看猫咪打架。
尤其是多猫pvp的大场面。
南柯也不例外。
南柯举着伞,脚步在将将要经过胡同口时停顿,她短暂纠结,又倒了一步回去。
胡同是个死胡同,最里侧堆了不少木架之类的杂物,如今被流浪猫小队占据半壁江山。
对小队穷追不舍的是只黑猫,只见无路可逃的流浪猫们朝着劲敌前赴后继,猫猫交错,挠下的绒毛蒲公英一样漫天飞舞。
南柯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酣战的猫咪们一惊,两只大猫飞檐走壁,嗖一下攀过围墙顶消失了。
南柯叹为观止。
其它猫咪满胡同乱窜,南柯自觉往边上让了让,数只猫影从胡同里钻出来,贴着她的脚面飞向四面八方。
等胡同里彻底安静下来,南柯才探头望里看。
黑猫端坐在一张架起来的破木桌子上,抬爪专注舔舐伤口,颇有胜利者风范。
敏锐注意到搅局者还没离开,它倏地睨过来。
一双冷紫色调的猫眼掩在墙影里,光华熠熠。
南柯和它对视长达三秒之久。
猫不动,她不动。
良久。
“喵?”
南柯收起伞,向它小步靠近。
黑猫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南柯胆子大了点,又“喵”了一声,步伐稍稍迈大。
明明对同类重拳出击,但直到南柯走到近前蹲下,黑猫也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只是静静地瞧着她。
“你好厉害。”
南柯双手搭在膝盖上,诚挚夸赞它刚才的战绩。
黑猫摆了摆尾巴尖。
“你是这里的老大吗?”南柯问。
黑猫掸了掸耳朵,起身从木桌上跳了下来。
南柯的目光好奇追着它。
它浑身不少伤口,看着有点焦,不像挠伤和咬伤,倒像是烧伤。
只见黑猫一声不吭从她身边经过,往胡同外走去。
这是懒得搭理她吗?
南柯略歪脑袋,也打算站起来离开,视野里冷不防撞进一道深色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