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子的力气很大,毫不费力且动作轻柔的就将他拖出来,背在了背上。
她很快就带他离开了火场,走了一小会后,把他放在了一个大框里。
这女子要把这框盖上,萧肆却阻止了她,说道:“我……还有个兄弟,他还……活着,在我……旁边那个尸体下盖着,能不能……”
女子看着他还没说完就昏迷了过去,思考了一会儿,便将大框盖上,转身又返回了那火场……
………………
天空灰蒙蒙的,泥泞道路的两旁枯树上早没了叶子,只剩下枝头上那些堪比针细的枝Y……
一个身着朴素粗衣的女子,正踩在那被血浸染得泥泞不堪的土壤里,一步一步往前挪移。
她身上绑了好几条粗绳,这粗绳从她的后方笔直的延伸。她的后方,正拉着一辆破旧不堪的板车。
这是一辆破旧到令人惊叹的板车!它有四轮,每一轮滚起来都会有螺丝松动的响声,四轮加在一起,都叫人怀疑这破板车下一秒就会原地散架。这四轮顶着一块烂木板,木板很宽大,是一个正常板车的形状,甚至比正常板车还要大一些。
板车上有两个盖着盖子的大筐,半人多高,将这个大板车的空隙都挤得满满的。
女子拖拉得异常吃力,脚上的粗布鞋都被血浸染得湿透了,可她仍在闭起眼睛往前拉,身体向前与地面形成了七十五度角。
不拉不行,这可是她吃饭的行当!女子名唤范锦兰,家住天灵城第一大贫民港---幸安港!
范锦兰家也是幸安港的第一贫困大户,家徒四壁,老鼠都不兴光顾这家。
这家人可怕的很,什么活物不小心撞进去都逃不过被吃的命运,老鼠这样肥壮的活物进去都可以被当成大餐,逮到两三只,就足够范家人饱餐一顿。所以幸安港的老鼠们都很识时务,冬天冷死在外面,也不会去敲范家人的屋。
范锦兰拉着板车,也慢慢快拉到了天灵城城门口,守城的一众老兵都认识这个穷姑娘。
“是锦兰啊,拉着货物回来啦,这次收获怎么样啊?”热心的老兵施大爷远远的就看见她,大声招呼着。
“还不错啦!”范锦兰也大声回答,在疲惫不堪的脏容上努力挤出一个笑来。
“呦,这次打到什么好野味了?小范。”王大爷揪着自已下巴那一搓小胡须,笑眯眯地问道。
待走近了,范锦兰停下来,回身稳住板车,才转头擦了擦脑门上的汗珠,回着王大爷:“几只兔子野鸡罢了,这刚打完仗,好野味都吓跑了,也抓不到什么!”
精明的张大爷凑上来,仔细打量气喘吁吁的范锦兰,走近她,拉了她到一边,小声说道:“小范,你这次从战场没扒到多少好东西了吧?你去之前搜救队己经回来了,几只小野味能累成这熊样?”
“快和你张叔说说是不是又捡了什么东西了,”张大爷脸色有些差,声音更小了:“最近城里查的紧,搜救队把战场上活着的人都给带回来了,你是不是又拉了那些半死不活的人回来了?”
范锦兰听着,擦着汗,没有说话。
“嘿呀,糊涂!”张大爷责怪了一声,急道:“早告诫过你了,战场上的人不能救,不能救,就算你医术了得,救活了人,算你走运,那要是万一死了呢,运出去又麻烦,被发现了咱们都要倒霉啊!!!”
范锦兰说道:“张叔,你放心,我带回来的人,我就有把握救活,如果真出事了,我有办法不连累你们几个,而且以往那几个人,你们不是都看到了吗?”
她笑着继续说道:“徐铁匠被我救回来了,孙大哥也回家了,小徐小孙都有一个圆满的家了,不好吗?再说,我也不是那么烂好人的,那死人场上的幸存人,我也很挑的,我只捡那些我有把握医好的,那些没把握的,我也不会傻到,去引祸上身的啊!”
张大爷闻言喉头一哽,眼眶红了一大圈,眼泪差点落了下来,他叹息了一声,说道:“你干嘛这么执呦呢?那年打仗,你爹去了战场没能回来,你就该知道战场不是啥好地方,我也不知你从哪学来了这一身医术,但就单靠这个你也能找个安稳差事,这不好吗?就揽了这么个烂活呀,你娘若还在,都能骂死你这丫头啊!”
锦兰听到她爹她娘,嘴唇明显绷了一下,眼神也没了回来时的活力,直直愣了一下,才苦着脸回应张大爷:“当个医倌才挣多少钱?张叔你也知道,我弟弟他身体不好,光吃药就得花不少钱,我家情况你也清楚,我娘走了那一年,要不是你和张婶接济,我和弟弟早就饿死了!”
“我现在有能力了,就是不救那些人,我也可以靠卖草药和野味养家啊,这些可比当医倌强多了,虽然总出城不太安稳,但至少天宝他每天都能喝上药了啊!”
张大爷听罢,叹息着摆了摆手,不再说话,佝偻着背走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