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吃过饭洗过澡之后,南溪担心江淑君,要跟江淑君一起睡,守着才心安。
顾之年也没多说什么,回了他们的小房间。
到了半夜南溪还是没有合眼,也不敢合眼,就怕身边的江淑君不知不觉就离开了。因为听说好些老人都是凌晨睡着的时候走的,固执地认为只要自己在身边一直守着,江淑君可能就不会走。
江淑君前半夜的时候睡得非常香,能听到均匀的呼吸声,就是到了后半夜的时候,江淑君醒了,说是要口渴要喝水。
南溪去厨房将暖壶拿了进屋,给江淑君倒了一杯水。江淑君喝了水之后,也不准备睡了,就半靠着床背坐下来。
南溪担心江淑君的身体,觉得吃好睡好身体才能好起来,下意识就问,“外婆你不睡么?”
江淑君摇头,“不睡了,这睡了一觉起来就难睡着了。南溪,你陪外婆说说话吧。”
南溪点了点头,就听到江淑君说,“你妈为了我辛苦了半辈子。之前说是因为你才留在村里的,可外婆知道你妈的心思,你妈又放不下心,可大部分的心思就是想留着照顾我。你妈是我看着长大的,她想什么我怎么可能不清楚。”
说着,又拍了拍南溪的肩膀,叹了一口气,最后只说,“你要孝顺你妈。”说这些话的时候,头脑还是很清醒的。“你小时候的衣服抱被,都在外婆陪嫁的那个箱子里面,你记得提醒你妈。”
说完之后,又跟南溪说,“我这口渴的,想吃个梨。前几天就想吃了,你舅舅宋海还特地从县城买了一大袋梨带回来,就是一直没胃口放着没吃。你现在去给我拿过来吧。”
南溪没多想,去了客厅将梨削了,拿了回房间,“外婆吃梨了。”
叫了半天没人答应,这才反应过来,看着面前半靠着床闭着眼像是短暂睡过去的外婆,好像心里有什么轰然炸开了。
外婆走了。
趴在床边,眼泪一瞬间就盈了上来,虽然已经得出结论但心底还是固执不肯接受,不管不顾地朝着江淑君喊着,“外婆你醒醒,你想吃的梨我削好了,你醒醒呀。”
可是她再怎么叫,睡着的人再也叫不醒了。
人走茶凉。
南溪哭得不能自已,脑子里没有其他想法就是想固执地叫醒外婆,泪眼蒙蒙中,有人进了房间。
她哭得撕心裂肺也顾不得去看那人的脸,只被那人拉着在边上坐了下来,然后给她擦了眼泪,又出了门。
再紧接着,整个房子的灯都亮了。
宋岚跟宋海早就有准备,寿衣鞋子棺材都已经做好了,早上,有专业的殡葬团队过来,搭好了灵棚。
村里的规矩是,家里有人去世,棺木要在家里停放三天,等算命先生算好时辰,才能入土。
所以,葬礼要举行三天。
而从早到晚,无论来了什么人,南溪都不管,只守在长明灯前。
动也不动,一直跪着,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
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守着外婆,外婆还要走。
南溪守着长明灯,顾之年就眼也不眨地守着她,看着她脸上的悲怆,心里揪着疼。
要是伤心难受这些情绪,能转移的话,他恨不得把南溪的这些情绪都转移到自己身上。
宁愿自己难受伤心,也不愿意看着南溪难受伤心。
南溪就在长明灯前守了整整两天。要不是考虑到肚子里面还有孩子,根本是不吃不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