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濯缨今日确实是来给沈从蓝送玩物的。
她宽了心,暗嘲自己想多了。
*
暮色苍茫,顾府。
明兰院烛火灿然,主屋内所有椅子皆横七竖八倒地。
顾濯缨叉着腰,暴躁如雄狮,不停来回踱步。
路绥双手环胸站在一边,冷眼看着他。
未几,有小厮飞奔来报。
“世子爷,世子爷,打听到了,沈府下人说,杜氏把秦夫人挪到了郁秀院,又安排了新的丫鬟过去贴身伺候。”
“据说秦夫人的手指骨头未断,敷药后可以痊愈,不会留下遗症。不过心疾犯了,昏死到现在也没醒,情况不明。”
“她的那个贴身丫鬟也未强到哪去,能不能熬过今晚不好说。”
“继续去打听,有消息立马来汇报。”
小厮应声退下。
顾濯缨狠狠捏了捏眉心,抬脚才发现,能踢的椅子全踢倒了。
路绥默默将地上椅子扶起,拖了一把到顾濯缨面前。
“世子爷,坐吧,这一夜早着呢。”
顾濯缨刚坐下后,立马跳脚蹦了起来。
“你敢讽刺我?”
路绥翻眼看向屋顶,“没有。”
“属下只是担心世子爷站着太累。”
顾濯缨暴跳如雷,“我告诉你,我只是可怜她而已。”
“一个弱女子,在这里无亲无故,每次见到她,不是被软禁在院里,就是被关佛堂瞎了眼,要不就是差点被夹断手指。”
“她怎么这么蠢,一直被人欺负。”
“哦。”路绥面无表情,“这种蠢女人,死了算了。”
顾濯缨一脚踹向路绥屁股。
“你敢诅咒她?”
路绥闪身躲过,叹息一声,板脸看着顾濯缨。
“不是关心秦姑娘,你今日何必亲自去沈府送一个小玩物?”
“听闻沈老姑婆在虐待秦氏,你当时脸沉到能拧下水,眼里全是杀气。”
“不是你及时赶去,秦姑娘的手也许就废了。”
“你看沈大公子那窝囊样,做事瞻前顾后,根本没本事护住秦姑娘。这样下去,秦姑娘早晚要被沈家人磋磨死。”
“若是在咱们顾府,谁敢这般欺负她?”
“世子爷,承认动了心思有那么难吗?”
顾濯缨僵住脊背,跌坐在椅子上,垂着头,双手用力捂住自己额头。
半响,从牙缝里艰难蹦出三个字。
“我没有!”
屋顶上那一眼,只是让他对这个东羌女人产生了怜悯心。
仅此而已。
路绥不屑而笑。
“世子爷,你若是不敢承认不敢抢,不如告诉长公主,让她帮你出手!”
“让本宫出手抢什么?”
长公主披着紫狐毛斗篷,未带丫鬟婆子,独自挑着宫灯,似笑非笑,施施然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