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归晚在梦里几近沉浮,忽而惊醒发现,屋内黑寂一片,喉咙间犹自哽咽不已。
“青……”话音刚出,她又改口道:“阿扇。”
“主子,奴婢在这里呢。”阿扇站在榻边,见她并未看向自己,伸手在她眼前晃了一下。
感受到微弱的风划过面庞,秦归晚轻喃:“天已经亮了,对吗?”
她的旧疾,还是不可避免得严重了。
上次在丘宁山,毫无预兆失明,幸好顾濯缨送她回了院子。
这次,居然在梦中发作了。
阿扇来郁秀院到现在,第一次遇到秦归晚眼盲发作,忽觉有些心酸。
“主子,奴婢去给您拿药。”
她找到药丸,倒出一颗,又端了一盏熟水上前。
秦归晚服药时,知春听到动静也进来了,和阿扇一起伺候她更衣洗漱用饭。
用完饭,秦归晚就开始在轩边呆坐不语。
知春陪着干站一个时辰,实在无趣,找借口说要做羊奶酪子,溜去厨房自在了。
知春走后,阿扇道:“主子,您若是心情不佳,奴婢陪你闲聊可好?”
“阿扇,我担心这样下去,大婚前绣不完盖头。”
暖阳的金光透过窗纸浮动在她周身,她置身于光中,却缓缓垂首,将自己的玉颊笼在了阴影下。
“你知道吗?我生下来便命运多舛,活到现在,没什么大出息,只想和夫君长相厮守。”
“都说只有自己绣的盖头才吉利,如今是不是老天不许我和夫君在一起,所以才让我忽然眼疾发作?”
她说话时很温柔,声音轻喃如燕语,阿扇却听得异常悲切。
“主子,您别多想。”
“大公子马上就处理完一切了,他会带您去看怪医,帮您调理好身子。”
“大公子说您是他的命,没有你,他也活不下去,你们历经千辛万苦才在一起,一定会平平安安,相守到老。”
秦归晚抿了抿唇,抬起头,把失明的双目转向窗外,尽管看不见,她还是能感知到,那边是暖阳照来的方向。
“相守到老?”她自问自答,轻声说,“这四个字真好。”
阿扇担心她这样下去会抑郁成疾,更影响身子,转开了话题。
“主子,今日的天极好,府里的梅花全开了,不如您披上厚披风,出去嗅嗅梅花的香味,如何?”
秦归晚颔首同意,阿扇手脚麻利地找来汤婆子、厚披风、暖袖等御寒之物。
正要给她穿戴上,秦归晚眼前猝然一亮,惊喜地发现,自己能看到了。
她恍然明白了,这种毫无预兆地失明,来的快,恢复起来也很快。
她不确定自己下一次什么时候发作,不想再出去,坚持要在屋里绣东西。
阿扇见她神采飞扬,和刚才枯萎的模样完全不同,不敢再劝她休息,而是笑道:
“主子,奴婢就说,您一定能绣完红盖头,也能和大公子平安到老。”
这一日,秦归晚窝在屋里绣了一天的东西。
金乌西坠时,远处传来阵阵争吵声,似乎还有女子的哭泣声。
秦归晚正想让阿扇出门打听情况,院里仆妇着急忙慌进来了。
“主子,不好了,府里出事了!”
“您快去二房那边看看吧。”
阿扇蹙眉,“说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