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绥在尸身上摸出了一个画卷。
他递给了顾濯缨。
顾濯缨借着微弱的月色,打开看完,惊愕地发现,这竟然是半张边境布防图。
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他忍不住弯唇笑了。
他要回去告诉晚晚,她立了大功。
若不是她提醒及时,但凡晚一天去天神庙,这群东羌人就悄无声息离开了。
哪怕只有半张布防图,也足够让大楚陷入险地。
*
秦归晚一直等到后半夜,官道上依旧毫无动静,她越发急躁不安。
官兵觉得她和顾濯缨关系匪浅,见她样又貌气质不俗,想来不是一般人,不敢怠慢。
劝她先下去休息,若有消息,会及时通知她。
她哪有心情睡觉,摇摇头,坚持要在了望台等着。
就这样苦等到天色破晓,朝阳的金光刺破霞云乍泄,极远处的官道上终于过来了一队打马之人。
她抬手遮在眉毛上,眯起眼睛盯着看了一会。
发现带头两个人,一个是浑身染血的顾濯缨,一个是满面威严的路绥。
一群人速度极快,所过之处,扬起了阵阵黄烟,转眼就到了城门外。
了望台的官兵看清来人后,对着底下的人大喊道:“是自己人,快开城门。”
顾濯缨打马进城门后,第一句话便是问开门官兵:“我昨晚放在这里的那位姑娘在哪里?”
“顾惜羽,我在这里。”
顾濯缨抬头,看到她还穿着昨晚那件弄脏的带血衣裳,钗横鬓乱,脸上灰扑扑的,一双眼睛却亮如火苗。
她从城楼上提裙朝着他飞奔下来。
“晚晚。”
因失血过多而唇色苍白的人瞬间神采焕发,顾濯缨跳下马,瘸着右腿跑向她。
刚前行两步,身子一歪,直接倒在了地上。
路绥大惊失色:“世子爷!”
*
顾濯缨朦胧之间感觉浑身酸软,右腿受伤之处更是阵阵钝痛。
他动了动眼皮,费力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办案的别院正屋中,外面天色已黑。
秦归晚跪趴在榻边闭眼睡着了。
长睫耷下来,暗影映在如玉的脸颊上,随着摇曳的灯影忽明忽暗,好似一只随时振翅高飞的黑蝶。
他不想惊醒她,便未出声,就这样静静凝视她。
屋内寂静出奇,院外偶尔有侍卫的低语声,还有一两声不知名的鸟雀声。
现在是四月下旬,屋内厅堂已放了冰盆,只是冰块早已全部消融。
丫鬟掀开帘子进来更换冰盆,出门时,脚步声惊醒了秦归晚,她猛然睁开眼,发现顾濯缨不知何时醒了,正满目温柔地望着自己。
“你醒了。”
顾濯缨这才看清,她眼睛里全是淡淡的红血丝。
“晚晚,你一直没休息吗?”
秦归晚未回答,浅浅一笑,“你先别动,我让郎中来给你看看。”
郎中听闻顾濯缨醒了,立马提着药箱进来了,守在门外的路绥也随之跟来。
因伤口在右大腿上,秦归晚不方便在旁边,便暂时回避了。
郎中给顾濯缨把脉后,确认他并无发热等异常,开始给他施针换药。
顾濯缨趁机问路绥,“我见晚晚憔悴得厉害,她是不是一直没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