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完,宇文延转身便走,快行至门口时,捂嘴闷咳了两声。
而后脚步加快离开了。
秦归晚用力嗅了一下,空气中荡漾着一缕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若非她鼻子灵敏,几乎很难闻到。
她侧首望向宇文延离开方向,若有所思。
宫婢上来给秦归晚送饭和药,她吃完又开始昏昏欲睡。
就这样再次沉睡一夜,第二日上午醒来,虽还是有气无力,脑袋却终于恢复了清醒。
洗漱收拾后,她斜倚在美人榻上思索许久,终于意识到,昨天不是在做梦。
她发着高烧被关到破旧大殿中,差点清白不保,是沈晏之乔装打扮进去,帮忙杀了那些太监。
又在宇文延打开门的前一瞬,躲了起来。
他是如何得知自己在东羌的?又是如何混进来的?
太多的疑惑乱糟糟挤在大脑中,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捋清当前形势。
正要深思,宫婢端着羊奶酪子进来了。
“主子,大汗知道您生病不舒服时爱吃此物,特地让御厨做了这些。”
“大汗昨日守着您未去上朝,今日要忙完朝政之事才能来看您。”
“大汗还说,您若有什么想吃想要的东西,尽管吩咐。”
秦归晚心绪复杂。
宇文延不再折磨她,换成这种怀柔方式更可怕。
一旦她适应了一国君王的温柔和独宠,便再也无心离开。
宫婢不知秦归晚在想什么,恭恭敬敬把盘子捧到她面前,示意她尝一下羊奶酪子。
秦归晚垂眼看到白玉瓷盘中全部被切成丁的羊奶酪子,淡淡道:“放下吧,你先出去。”
“我想清静一会。”
宫婢低声应是,将点心放于一侧桌上,退到了殿门外。
秦归晚确认宫婢已离开,费力坐直身子,一颗心怦怦乱跳,用力捏了一遍所有羊奶酪子。
摸到其中一个里面好似带有硬物,她果断掰开。
中间当真藏着张卷起来的极小纸条。
她小心翼翼打开,上面写了六个字:今晚戌时,吠舍。
宇文延爱养犬,为了十几只如狮子般健硕威武的獒犬专门建了一个园子,取名吠舍。
纸条上看不出字迹是谁,但她知道,这是沈晏之给她的信。
昔日在东羌府邸,她第一次眼疾发作,青枝做了羊奶酪子,沈晏之坚持要喂她。
因怕她吃起来不便,专门切成了这种大小的方丁,方便她一口一个。
她吃了几口,有些羞涩,“夫君,我虽看不到,但可以自己用食,你不必喂我。”
沈晏之沉默片刻,声音干哑。
“晚晚,我是你的丈夫,你身子不适,我理应照顾你。”
这事只有她和沈晏之二人知道。
当时她以为沈晏之对她爱意入骨,却不知道,这感情中藏的更多是愧疚。
透骨酸心的回忆再次涌上,她眼眶发热。
屋外传来宫人的跪地高呼声。
宇文延来了。
她敛住所有情绪,将纸条塞进自己嘴巴里,囫囵吞咽了下去。
纸张划过嗓子,坚硬刺疼,她端起桌上茶盏,仰头喝了一大口水。
嗓子的不适感还在,她重重咳嗽起来。
宇文延进来,见她趴在桌边,正红着眼大口大口闷咳,快步上前,伸手轻抚了一下她的后背。
秦归晚犹如被烫到,瞬间浑身紧绷。
她努力控制住自己不去推开宇文延。
咳嗽完,有气无力斜躺在美人榻上,神色平静地看着宇文延,幽幽道:“大汗昨日说乌查娅已经被处理了。”
“我想看看她!”
秦归晚忽然主动说话,宇文延眼底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惊喜。
立马让人去取乌查娅的骨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