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话戛然而止,沈晏之好像一座满目疮痍的荒凉孤山,耷拉着肩,沉默萧瑟地坐在原地。
大雨滂沱。
苍穹黑沉沉得好似要坍塌下来。
庙里除了雨滴声,再无半点声响。
秦归晚仰头逼回眼泪,别过脸不再看沈晏之。
这场雨一直下到天黑,依旧没有半点消停的迹象,反而越来越大。
今晚无法赶路,只能在破庙就地休息。
秦归晚躺在地上,迷迷糊糊睡到半夜,听到诸左着急地喊:“主子,主子。”
她猛地睁开眼,借着微弱的天光看到沈晏之闭眼蜷缩在地上,似乎在瑟瑟发抖,诸左跪坐在旁边,轻推他的肩膀,神色焦虑。
“他怎么了?”
睡意瞬间全散,秦归晚起身上前。
“主子发烧了。”
秦归晚覆手摸了一下,沈晏之的额头烫的吓人。
“他怎么会忽然发烧?”
诸左蠕动一下嘴唇,闷闷道:“夫人,主子为了去箕城找你,身子没养好就出来了。”
“他来东羌救你的路上,一路打马没敢停。”
“其实他的身子并不好,只是不想你担心,也不想耽误路程,所以一直没说。”
秦归晚噎住了。
沉默片刻,看了看外面的暴雨,“我出去一趟,你在这里看好他。”
诸左急忙道:“夫人,不可。”
“你没有拳脚功夫,这又是荒郊野外,不管是遇到野兽还是遇到宿卫军,你都没法逃掉。”
秦归晚站起身,将骏马上的蓑衣取下披在身上。
“如果他一直发烧,有野兽和宿卫军闯进来,我们俩带着他一样逃不掉。”
言毕,她冲进了漫天大雨中。
诸左哑然看着她的背影。
沈晏之被烧得迷迷糊糊,朦胧间好似梦到自己在东羌府邸里。
可是他四下都看不到秦归晚的身影。
他有些慌神,询问府里下人,秦归晚在哪里?
下人们面面相觑,摇摇头告诉他,府里只有他一个主子,他并未娶妻,没有夫人。
大家都没听过秦归晚这个名字。
冰寒从脚底冲到头顶,他不停低喃:不可能,不可能。
他在府里四处喊秦归晚的名字,翻遍每一个房间,全是空空如也。
下人们不停跟在后面告诉他没有夫人。
他怒吼着让下人统统滚开。
秦归晚是他的妻子,这群人怎么能骗他说没有此人?
“晚晚……晚晚 ……”
他赤红着眼睛往外跑,准备去赫连府询问秦归晚的母亲。
刚出门,秦归晚回来了,穿着一身端雅清丽的白色纱裙,站在风中飘飘似仙,只是五官有些模糊。
她笑眼盈盈喊了一声夫君,他疯了一般冲上去抱住她。
“晚晚,你去哪里了?我刚才到处在找你。”
秦归晚推开他,从背后变出一碗汤药,“你病了,我去给你熬药了。”
“快把药喝了……”
秦归晚将药递给他,他喝完苦涩的药汁,忽然滚出了两行清泪。
“晚晚,你永远别离开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