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嗔笑,“一罐酱菜而已,京都到汝南那么远,你真的要亲自跑一趟吗?”
他颔首,黑眸明亮如火,“晚晚,只要你想吃的东西,哪怕是半块馒头,我也可以跋涉千里为你去拿。”
思绪回笼,秦归晚捏着信,五味杂陈。
她还记得,当时她神色恹恹地躺在家里,沈晏之带着一身风雪从外面回来,从怀中拿出一罐酱菜,对着她笑得温柔缱绻。
“晚晚,你看,我又买了一罐酱姜。”
酱姜不是什么山珍海味,却让那个时候的她觉得,胜似一切人间美味。
不知不觉间眼圈开始泛红,她仰头逼退泪意,苦笑一声,伸手将信放到烛火上烧了。
火苗疯狂舔舐纸张,红光闪烁,字迹一点点消失,很快只余下一点黑色残灰,被袭进来的风吹得四处飘散。
秦归晚望着这些打转徘徊的余烬,呆呆出神。
有些东西,死在过去,早已灰飞烟灭。
沈晏之是让人佩服的沈直学士,是值得人敬仰的靖海侯,独独不再是她全身心爱的那个夫君。
她爱过、恨过、绝望过。
现在,她不想再回头。
*
秦归晚早晨起来,洗漱完毕后,将自己的屋子收拾干净,去向孟盼告别时,送了她一套锦袍和一条配套的束发锦带。
用的是月色素绸布,绣了几枝苍劲的青竹,看着格外精美雅致。
孟盼试了一下,居然大小刚好,她穿上倒是没那么重的英气了,反而像个俊俏风流的书生。
“这竹子绣的简直栩栩如生。”孟盼摸着袖口的竹叶滚边,神采飞扬,“你怎知我爱青竹?”
秦归晚帮她把肩膀的细小褶皱捋平,嫣然笑道:“我听你的亲兵说,竹报平安,你喜欢一切带竹子的东西。”
“我略懂女工,这几日闲着无事,便给你做了这件锦袍。”
“望你以后上战场时,能永远载胜平安。”
孟盼低头看到她的羽睫在不停颤动,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馨香,忽然蹦出来一句,“你觉得我和男儿比如何?”
秦归晚抬头,凝望她英气的脸庞,秀眉微蹙,“孟指挥,在我心中,你虽是女子身,却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不输世间任何男儿。”
她的眼睛澄净又认真,孟盼朗声大笑起来。
说话间,亲兵进来汇报,说顾濯缨的马车到了。
孟盼指挥人帮她搬箱笼,送她到门口,顾濯缨正要扶她上马车,孟盼拍了一下顾濯缨的肩膀。
“好好照顾晚晚姑娘。”
顾濯缨觉得孟盼这话有些奇怪,“自然。”
秦归晚冲着孟盼笑着挥手说再见,让她休沐去箕城时去找她。
孟盼爽快应下。
待她走远,定在原地片刻,微微叹息一声回了屋。
出了营寨,原本和秦归晚相对而坐的顾濯缨,忽然倾身上前,拥着她的肩膀,用力将她按在了自己胸膛前。
“晚晚。”
“听闻你告诉别人,我是你的心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