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被迫把沈安菱送回了她自己的院子。
沈安菱回去后反而不哭不闹,异常安静,淡定地绣起未完工的喜帕。
只要不提路绥已死之事,她的举止和正常人无异,不过再也不愿出院门半步。
沈晏之和沈从蓝怕一个婆子照看不好她,又寻了两个稳重的仆妇贴身伺候。
秦归晚每日都来看她。
沈安菱经常坐在镜子前梳头,嘴角噙着淡笑,看到秦归晚过来,会温柔地和她打招呼。
“秦姐姐,等我的头发长长了,出嫁那天你帮我挽发好不好?”
秦归晚注意到她手腕上戴的金镯子,鼻酸眼胀,侧过脸用力点头。
沈晏之和沈从蓝暂时留在箕城帮忙处理战后之事。
长公主这些日子一直住在府衙养身子。
就这样过了十天左右,箕城传来一个惊天消息:东羌东北的十一个城邑忽然遭遇了百年不遇的大雪,连带接壤的凉国也同样受灾严重。
据说牛羊冻死无数,十几万百姓无家可归,疯狂涌向金都,路上冰雪漫天,横尸遍野。
宇文延只得让驻守四国的兵马全部去赈灾,防止难民暴动。
所有粮草基本都运去了东北。
北方四国的瘟疫虽然遭到了遏制,但他们都知晓这场瘟疫的始作俑者是东羌,趁机开始表示抗议不满。
除凉国之外,其他三国联合在一起,要求把藩属国改成从前的朝贡国。
东羌百官每日焦头烂额。
此刻,大楚的江南危机彻底解除,景崇帝下旨将所有重兵都调往边疆,准备正式对东羌宣战。
既然东羌违背议和约定,大楚也不必再讲信义。
箕城的酒肆茶寮里,每日都有成堆的百姓围在一起谈论此事。
秦归晚听闻后,今日专门穿戴整齐来拜见长公主。
长公主正在屋内坐着看密信,见她过来,收起信,摆手示意她免礼,让她坐下慢聊。
秦归晚犹豫片刻,开门见山问道:“长公主,咱们的国库真的有银子打东羌吗?”
“国库早就捉襟见肘了,哪来的银子。”
长公主眸光闪烁,哂笑,“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目的是逼着东羌赔偿求和。”
秦归晚被噎住。
长公主悠然望着门外,轻轻掀唇说道:“我刚才收到密信,宇文延没死。”
“什么!”秦归晚懵了。
“他当时确实中了慢性毒,但他找到了解药,之所以在天神庙假死,是故意让宇文奉上位。”
“休屠王不过是配合他演戏罢了。”
“统一四国和大楚谈何容易,稍有不慎便会尸骨无存,留下千古骂名。”
长公主嘴角挂起一抹讥讽的笑,“他就是知道此事不易,才佯装假死。”
“他要看着宇文奉顶着他的身份,让四国百姓陷于瘟疫,在大楚危难时出兵侵略。”
“事成了,他就偷偷杀了宇文奉,稳坐天下之王的宝座。”
“事不成,他就跳出来揭开宇文奉的真面目,骂名让宇文奉背。”
秦归晚的脑海里猛然灵光一现。
“宇文奉之所以愿意顶着宇文延的名字当大汗,也是为了给自己留后路,对吗?”
“的确是。”
长公主赞许地看她一眼。
“一是宇文奉名不正言不顺,当时若直接以七王子的身份登基,难免会让东羌内乱一段时间。”
“二是他用宇文延的名义行事,万一失败,他可以再用自己的身份跳出来杀掉皇位上的假宇文延,名正言顺继承大汗之位,骂名让宇文延背。”
“这两个人都以为自己的算计天衣无缝。”
“可是他们没想到,东羌会遭遇这么大的雪灾。谋划不成,反让自己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
秦归晚手脚冰冷,浑身发寒。
这场死伤无数的战乱,居然是宇文奉和宇文延这两个丧心病狂的疯子,玩的一场上位者游戏。
“昨夜宇文奉正在和百官连夜商议救灾之事时,宇文延忽然带兵现身东羌皇宫,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公开拆穿了宇文奉的假身份。”
“若无意外,他很快会主动找我们再次议和。”
长公主不知想到了什么,低头苦笑。
“真打起来,大楚又要征粮征人加税,百姓哪能受得了……”
“和平才是让百姓安居乐业的长久之计。”
她这话说完不到三天,东羌政变的消息正式传到大楚。
箕城瞬间炸了锅。
所有人都在议论,宇文延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然而,他以一种极其真诚的姿态,亲自写信给景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