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不打仗,大楚一片太平,京都百姓闲着无事,谈论最多的便是顾濯缨。
他成亲后,好像变了一个人。
对夫人苏秦儿百依百顺,轻怜重惜,再未去过教坊司,更未多看其他的美人,也不再和纨绔们吃喝赌乐。
每日不是上朝,就是回家陪夫人。
有人不信邪,趁机邀他出来,要给他送美人,他寒脸拒绝,直言再有下次,别怪他翻脸无情。
大家纷纷好奇,他的夫人苏秦儿到底有何能耐?
居然能让大楚第一纨绔收心。
有人说,苏秦儿和沈晏之曾经的东羌发妻,长得简直一模一样。
这话一出来,其中意思不言而明。
无凭无据,大家只是在心中猜测,无人敢明说。
直到接近年关,顾濯缨出门吃饭,在酒楼里听到隔壁有人说,苏秦儿就是沈晏之曾经的东羌夫人。
他绝对不会看错。
他当时在丘宁山见过秦归晚和沈晏之在一起。
还说这女人估计在沈家就勾搭上了顾濯缨,故意假死换身份嫁入顾家,真是个厉害角色。
难怪东羌老大汗当时要把她许配给沈晏之。
顾濯缨面无表情起身,一脚踢开了隔壁包间的门,看清刚才说话的是关内侯世子,抄起板凳就砸断了对方的双腿。
这事震惊了整个京都。
纨绔还是纨绔,一点没变,居然再次公然行凶!
翌日早朝,关内侯愤怒上奏,要求景崇帝严惩顾濯缨。
顾濯缨无故行凶,罪不可恕,天子犯法和庶民同罪,若是饶了顾濯缨,以后国法何在?
英国公立马站出来支持关内侯,旧恨压在心底多年,他恨不得趁机将顾濯缨碎尸万段。
当着百官的面,景崇帝只得让顾濯缨解释事情来由。
顾濯缨说关内侯世子侮辱造谣中伤他的妻子,他作为丈夫,听到后若是无动于衷,还怎么有脸当男人?
沈晏之缓缓出列,说他不认识苏秦儿。
他的东羌妻子已故,不管曾经如何,他都不能忍受任何人侮辱他的亡妻。
他本不想为这种谣言分神,既然闹大了,他想状告关内侯世子造谣中伤朝廷官员。
他如今是御史中丞,在朝中位高权重,深受景崇帝宠信,胞弟沈从蓝又进了礼部,年轻有为,前途无量。
关内侯哪敢和他为敌。
只得败阵服软。
最终让人抬来自己儿子来给沈晏之道歉,沈晏之不情不愿表示不再追究。
至于顾濯缨那边,双方选择和解。
顾濯缨不追究对方造谣中伤之事,关内侯也不追究顾濯缨打断自己儿子的双腿之事。
这事就这样不了了之。
从此,再没人敢提苏秦儿和秦归晚长得一模一样这事。
当天回去,顾濯缨眉飞色舞,晚上把秦归晚折腾了半宿才满意。
事后,秦归晚浑身无力地趴在他怀中,问:“今日早朝,是不是你和沈晏之提前合计好的?”
“对。”
顾濯缨用力亲了她一口。
“自从我们成亲,这谣言一直都在,他们碍于顾家威名不敢明说,都在私下嘀咕,我正想着怎么把谣言压下去,关内侯世子就当众谈论了此事。”
“简直是白送给我机会。”
“以后,没人再胡乱攀扯你和沈晏之了,谁敢说我就打断谁的腿。”
说着,他的手又开始不老实,秦归晚实在没力气,想推开他,却被他反抓住皓腕。
他不知道在哪里学的花样,每次都让她哭着求饶。
还会说一堆让人面红耳赤的话。
秦归晚哀求无助,只能跟着他随波逐浪。
又是一阵幔纱轻摇。
*
日往月来,转瞬又是三年。
今日,顾濯缨去上朝,秦归晚在屋里闲着无事,便把顾濯缨送给自己的礼物收拾一番。
成亲至今,顾濯缨经常自己做礼物送给她,为此,还专门做了一个柜子让她存放。
知道当初那个小瓦狗碎了,重新捏了九十九个,特地拿去官窑烧制。
抱回来那日,打开匣子,她感动又想笑。
排得整整齐齐的小瓦狗,个个憨态可掬,每个下面都刻了两个人的名字。
后来,他又做了角弓、簪子、步摇、梳子等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送给她。
有一日,他居然找做胭脂的女娘去学怎么做胭脂,而后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收集花瓣,做了一盒胭脂给她。
这事闹得京都百姓在背后嘲笑他半年,一个大男人去捣鼓女子的脂粉,真是丢人现眼。
除了这些,他还做了一堆孩子玩的玩物给她。
她第一次收到小玩物,有些哭笑不得。
她早已不是少女,更不是孩童,过了对玩物感兴趣的年龄。
顾濯缨却很认真地告诉她:“我知道,你幼年过得并不好,不是在养身子,就是在跟着夫子学习兵法,根本没机会玩耍。”
“现在,不管你玩不玩,别人幼年拥有过的东西,为夫都要为你一一补上。”
这话让她呆了许久才回神。
她从没想过,有人会在意她幼年的苦楚和遗憾,会尽力帮她弥补。
她把顾濯缨这几年送她的东西一一拿出来端看。
刚收拾完,便听到顾濯缨在外面兴奋大喊:“晚晚,快出来。”
秦归晚走出屋,只见顾濯缨穿着一身雪衣,牵着一匹纤尘不染,通身雪白的骏马站在院内。
骏马双目清亮,头颅高昂,端是八面威风。
“哪来的这匹骏马?”
顾濯缨没回答,而是笑着朝她伸出手。
“晚晚,快上来,为夫带你跑两圈。”
秦归晚言笑晏晏递上手,顾濯缨将她抱上马,圈在了自己怀中。
长公主为了让顾濯缨练好弓马,在顾濯缨很小的时候便在府里专门修建了一个极大的马场。
二人在马场跑了一会,秦归晚惊喜地发现,这骏马跑起来又稳又快,哪怕越过半人高的巨石也如履平地。
她惊喜称赞。
“不愧是顶级骏马。”
“喜欢吗?这是送给你的。”
顾濯缨俯身吻了一下她的耳尖,“当年舅舅答应送我一匹白色骏马,后来,大家都以为我死了,此事便不了了之。”
“鞍州的顶级骏马,上万匹中才能挑出一匹,故而他们都是几年才进贡一次。”
“今年他们进贡了八匹,早晨刚送到宫里,我立马去找舅舅要了这匹。”
言毕,他长长舒口气。
“当年在箕城望火楼上答应你的事,可算办全了。”
秦归晚心里蓦然一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