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刚走到第二节车厢,就看郝奇峰手里拿着一把长柄伞,着急地在月台上走来走去。
他的眼光不停地往车厢里搜寻。
有一瞬间,林薇以为他已经看见了自己,吓得呆愣地站在过道里。
可没一会儿,林薇发现他只是眼光虚无地在扫射,目光并没有聚焦到她身上,她赶紧猫着腰蹲在走道里。
车厢里刚好有人要下车,她把路给挡住了。
林薇只好猫腰仰头不停地给人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搞什么鬼?这么大人了还玩躲猫猫不成?”一个男人拎着旅行箱从她身边挤过,骂骂咧咧。
郝奇峰看月台上的人越来越少,有些失望地又有些不甘地往车厢里看了一眼。
就那一眼,带着无尽的失落、失望、灰败和心碎。
傍晚的江城,外面已经下起了毛毛细雨,林薇甚至能看见郝奇峰手上那把长柄伞正吧嗒吧嗒往下着滴水。
远处的铁轨上,深秋的雨下得纷纷然然,又漠漠然然。
在广不可及的灰色中,郝奇峰像一株彷徨的木棉,踮起脚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摇摆。
就是这月台上的这一幕,永远地留在了林薇记忆的脑海里,怎么也挥之不去。
以致后来,当郝奇峰做出那个让她心碎的决定时,她第一时间原谅了他。
或许,在林薇心里,这个月台上的傍晚,她觉得,她终究是辜负了他。
动车短暂的停留之后,“哐当哐当”地驶向下一站。
可人算不如天算。
动车停靠的下一站居然恰巧是天南市!
林薇补过票,纠结了半天,还是在天南站下了车。
好在林家和薛家都没想到林薇会自投罗网,他们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江城市火车站吧。
果然,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
林薇一不做二不休,干脆住到离林家最近的一家酒店,过起了宅酒店的生活。
天南市,这个土生土长的地方,让她有些一言难尽。
这个七八十年代为国家做过重要贡献的重工业基地,因为这些年的发展迟缓,远远地落在了全国人民奔小康的后面。
它一度辉煌的煤炭工业也逐渐凋落,大街上到处都是黑不拉几的破旧厂房。
到了晚上,摄影机往厂房里一放,拍摄一部惊悚片都不需要任何场景布置。
全市的GDP全靠着开发商的房子为财政贡献着。
而天南市最大的房地产商,就是与他们林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薛家,瑞森房地产集团。
可以说,天南市如果有十栋房子,最少有八栋是瑞森集团开发或者拥有的。
林薇坐在酒店落地窗前,看着窗外层林尽染的一处公园。
她知道,她安静的生活该结束了。
从火车上逃跑开始,已经过去了三天。
三天,已经是最大的极限。
这三天,她关闭手机,与外界断绝了一起联系,吃喝都在酒店里。
可她知道,依照薛万涛的手段,她能在这呆上三天,说明他已经对他包容到了极限。
她叹了一口气认命地喝完杯子里的最后一口咖啡。
她该回去了。
收拾好行李,背起包。
门一开,一个人影斜靠在墙上,林薇吓得本能地往后躲。
端木航往前走了一步,冷笑一声。
“你……”林薇又往后退了几步,人已经又到了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