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不是意味着,她还得走上之前的老路——嫁去岭平,然后等到陆洵造反,便在城墙前,拿她要挟她的父兄,父兄不依,他便杀了她祭旗。
陆洵穿戴整齐后,睨了眼神情呆滞的慕容元姝,低声道:“我倒是庆幸,醒来之后,身边躺着的人是你。”
慕容元姝一怔,动作僵硬地抬起头,望向他,神情微微有些动容。
突然,陆洵的唇角扯出一道讽刺的笑,“我昏迷前,清醒地记得,房间里的人是谁。”
若是他真和大盛朝太子妃睡在了一起,他会如何?
就算皇帝当时不将他就地正法,事后,也会处处针对,将他此举看作对皇室的挑衅,师出有名,发兵岭平。
但睡了慕容元姝就不同,她本就中意他!全朝廷的人都知晓,而且他俩已于今晚成婚。
不过就是闺房之乐被人看去了,面上有些难堪罢了。
他是男子,旁人不过一句“风流”便能过了,而慕容元姝方才那穿着,也不知被多少人看去了。
观察慕容元姝听他说那句话时,那蠢货的脸色,陆洵大致猜到昏迷前袁静凝那事多半就是她干的。
想起她当初在梅园赏花时,私下说不愿嫁给他,让他去向皇上请求解除婚约一事。虽然不知道她为何前后反差这么大,从要千方百计嫁给他,到突然死活不愿嫁他。但如今看来,她是真的反悔了。
既然没办法悔婚,竟想起了这种昏招。
当真是恶毒!
不管别人的死活,只求达到自己的目的。
只是,不知为何,慕容元姝那蠢货还是棋差一招,被人识破了,还反将了她一军。
她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
她不想嫁给自己,却偏偏和他锁死了。
陆洵想的是袁家的人更高一筹,不但没被慕容元姝算计到,还来了个顺水推舟,倒是没往旁处去想。
陆洵先慕容元姝一步走出房间。
殿中,外室,皇帝慕容弘德正襟危坐,神情威严冷肃,身旁站着聂相,就连大太监李清李公公都得站在下方的位置,其余人等都被赶到了外头。
陆洵恭敬地行礼叩首。
“说吧,怎么回事?”
“回禀皇上,这是公主和微臣之间的小情趣。”
“不是的,父皇!是有人陷害于我!儿臣当时明明独自待在宫中,后来,不知怎的,头越来越沉,最后就没了知觉,再醒来时,陆洵便……”慕容元姝匆匆穿戴整齐,从内室出来,就听到陆洵那句“小情趣”,当下反驳道,说到最后,自己都难以启齿两人的关系。
“还望父皇替儿臣做主!”
皇帝眯了眯眼,声音低沉道:“你说有人胆敢在皇宫内陷害设计你?你可知道,孤的皇宫,警备森严,何人能有如此大的权力。”
“况且,你和陆洵本就是未婚夫妻,如今,已拜堂成亲,何必要陷害你俩。”这不是多此一举么。
慕容元姝闻言,一时语塞。
她被人设计了,是确确实实的事情,但,若是父皇真的调查下去,会不会查到她下药设计袁静凝在前?
她原本也以为母妃的人,必是有些本事的,这事借着皇后之手,给袁静凝送上下了药的菊花酒,酒是皇后身边的嬷嬷所酿,再将送酒的宫女灭口,此事必是算不到她头上的。
没想到,终是出了纰漏,还赔上了自己。
慕容元姝正犹豫着,到底该不该将“小情趣”这事认下来。若是不认,父皇动了真格的,查到她给袁静凝下药的事,以太子在父皇心目中的地位,必不是区区一个公主能相比的。
门口又传来一道通报声,“回禀皇上,四皇子在门外求见,说是有要事禀告。”
皇帝挥挥手,便让他进来了。
慕容元嵘双眼没去看地上跪着的一男一女,进门行礼完,便要求将一人带上来。
那人被五花大绑着,嘴里还塞着不知道哪来的布条,被侍卫推搡着带上来。
皇帝一看,这不是侯爷府的韦红裳么?
怎么就这副模样了。
慕容元嵘也不含糊,直接将自己所见所闻,一一禀告。
什么他喝多了,想去后花园透个气,无意间发现侯府小姐韦红裳鬼鬼祟祟地跟着丞相府的聂小姐,他出于警惕,便跟了上去,结果发现此人竟打算对聂小姐出手。
所以,他在她出手之前,先行将她制服了。
制服了之后,他便寻思着抓来她的侍女,审一审,看看她意欲对聂小姐何为。
结果,不审不知道,一审吓一跳!
韦红裳不光想对聂小姐动手,她还想对太子妃动手!那侍女随即交代出了太子妃的踪迹。
他和聂小姐,及其自个的侍卫一道,在这里,慕容元嵘小小地说了个谎,并未提及聂府那两位隐卫,毕竟以他父皇的疑心病,若说聂府的隐卫,他事后想想,难保不会后怕。
这聂府的隐卫能出入皇宫,是不是意味着他的一举一动,也能被监视。
出于对暄和和相府的保护,慕容元嵘直接跳过了这个细节。
“我们几人让韦红裳的侍女带路,进入房间后发现,内室里躺着的、昏迷不醒的人正是太子妃,而房间里还点着催情香。”
“而据聂小姐事后回忆,当时韦红裳在晚宴上并未与她有何交集,但韦红裳的闺中好友、礼部侍郎之女章灵曼,则替她送来了一壶菊花酒,说是皇后娘娘赐予韦红裳的,而后者转赠此酒给聂小姐,想要与之交好。”
“聂小姐喝了此酒后,昏昏沉沉的,思绪不甚清晰,误以为自己有些醉了,便想寻个安静的地儿小憩会,没想到伺机而动的韦红裳早就等候多时。”
听到这,压抑不住怒气的可不光光是皇帝了。
要不是皇帝还在身前坐着,他恨不得命人上前,将眼前这贱人千刀万剐!竟敢算计到他那良善乖巧的女儿身上!
“四殿下,我家暄暄眼下如何?”聂文崇急切道。
“丞相大人放心,聂小姐无碍。太子妃刚刚苏醒,听闻此事,受了不小的惊吓,聂小姐正陪在她身旁宽慰她。”
“那就好。”聂文崇稍稍安心,“微臣多谢四殿下救下我家暄暄。”
“哎,谢他作甚,这本就是他应该做的,平日里混不吝的,长这么大,也就干了这么一件人事。”
皇帝又毫不吝啬地夸赞起来:“聂相,你生养了个好女儿,孤着实羡慕,暄和品性纯良,自己都险些着了旁人的道,竟还宽慰起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