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人深觉孙仁平的主意不错,点点头,便放手让他去做。
于是,孙仁平就把他西北边界附近村庄的老百姓都聚集了起来,谄媚地说了一通日本人的友好,如今需要他们的帮助,问下他们谁知道绕到邻泉镇去的山路,老百姓们闻言,纷纷低下头。
孙仁平说得嘴巴都干了,眼瞅着这些土老帽就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面无表情不说,对他说的话也充耳不闻。
他骂骂咧咧,刚随手从人群中抓出一个庄稼汉子,恶狠狠地问道,“你说,你们平时可有什么山路绕到邻泉镇去?”
那庄稼汉子恨恨地看了他一眼,吐了他一脸的唾沫,骂道,“狗汉奸!”
孙仁平举起手枪,嚷着,“你信不信我毙了你——”
“砰——”一声枪响,面前的庄稼汉子应声倒下,百姓们惊慌失措,捂耳朵的捂耳朵,尖叫的尖叫,散开的人群,又被日本人推推搡搡,被迫聚到中间的平地上。
孙仁平怔怔地看着手中压根没有扣动扳机的枪,听到身后那日本少佐冷冷道,“孙桑,你这样,是问不出什么的,还不如由我来问。”
不等孙仁平开口,那日本少佐拿着刚刚打死那名庄稼汉子的枪,环顾一周,强行从老百姓中拖出一个上了年纪的老汉:“老人家,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去邻泉镇的小路?只要你说了,皇军有赏。”
当听到“不知道”的答案后,那日本少佐瞬间变脸,二话不说,一枪又将人击毙。
他耐心告罄,毒蛇一般的目光扫视慌乱害怕的人群,众人连连往后退。
他扯起一抹阴冷的笑,突然上前几步,抓起一个吓得瑟瑟发抖的孩童,不顾孩子的母亲死命扒拉着孩子娇小的身体,哭喊着哀求。
“求求,求求您放过我家娃子吧!求求您……我做牛做马伺候您,求您了!”软弱的父亲,只敢满眼泪水地不断冲着日本少佐方向磕头。
“砰——”的一声,孩子的母亲应声倒下,死不瞑目。
“孩他娘!”原本跪在地上的孩子父亲,这位软弱的父亲,鼓起了他一辈子都不曾有的勇气,蹒跚地站起身,举着拳头愤怒地冲向了那日本少佐,又一声枪响,他的身体轰然到底。
老百姓们敢怒不敢言,日本人的枪杆子直直地对着他们,只要他们敢轻举妄动——这里是他们的家,也是他们的埋藏之地。
日本少佐提留着的孩子已经吓傻了,反应过来,双眼看着倒在血泊中的父母,拼命挣扎起来,低头,一口咬在日本军官的手上。
日本少佐吃痛,迫不得已扔下了孩子,没等那孩子跑出去几步,就被包围百姓们的日本军人数枪齐射——
顷刻间,孩子小小的身躯,被打得血肉模糊,面目全非,连哭都没有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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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军攻打邻泉镇的第五天,郭峰松的部队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
日军犹如天降,一下子插到了阵地的后方,对邻泉镇阵地的守军进行了疯狂的扫射。
很多西南军人前一秒还在专心致志地应对前方冲刺的日军,后一秒就被身后一暗枪,直接打中了脑袋,连一点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失去了生命。
等到邻泉镇各阵地的西南守军发现不对劲的时候,这些日本人已经换上了已死西南军的军装,进一步混迹进了军队,堂而皇之地进入阵地。
临时指挥所里,郭峰松的副官迟迟联系不上邻泉镇各阵地的负责人,刚抬起头想要禀告师长,就听到门外喊报道的声音。
“进来。”是郭副师长的声音。
他抬头望去,那人一双眼正死死地盯着在地图前,认真研究局势的副师长郭峰松,显然后者根本没有察觉到异样。
副官心生不好的感觉,赶忙喊道:“师长小心!”
郭峰松闻言弯腰,堪堪躲过一枪,然后迅速把枪,一个转身躲到了房子的角落,木桩子后面。
来人见一枪不成,又快速补了几枪,幸而郭峰松身手敏捷,和副官搭配默契,声东击西,率先一枪了结了来人的命。
副官上前查看尸体,一把扯开外面的西南军的军装,露出了日本军人身着的衬衣,“师长,是日本人!”
“他们既然都打到这里来了,其他阵地估计凶多吉少,赶紧,给高师长和黎军长发电报,汇报目前邻泉镇的情况。”
“是!”
副官的电报还没发出去,突然,接二连三剧烈的炮轰声,整个指挥部付之一炬,尸骨无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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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京城黎璋办公室内,迟迟等不到前线战报传来。
突然,接报员抬起头,泪目地看向他:“军长——”
“联系上了?”黎璋焦急问道。
下午的时候,整个邻泉镇的所有站点都联系不上了,他们最后一个能联系上的是郭峰松的指挥部。
当时,郭峰松的副官说,邻泉镇的其他阵地,突然陆续联系不上,他们已经派人去寻找原因,务必尽快和其他几个阵地联系上。
再之后,连郭峰松的指挥部也联系不上了。
一直到晚上,黎璋心中不好的预感越发明显,虽然郭峰松是老将,战斗经验丰富,但是日本人狡诈,难保不会出阴招,防不胜防。
“怎么了?你倒是说啊!”黎璋看接报员这个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是不敢去相信罢了。
“军,军长……郭,郭峰松部队,溃败,指挥部被轰,郭峰松副师长下落不明,多半已经……邻泉镇失守了。目前,高敬高师长已经在祁安市严阵以待,紧密部署,高师长向您请求,转移祁安市内所有百姓,还有原本邻泉镇转移过去的百姓,他要与日本人决一死战,为郭副师长报仇!”
“高敬高师长让我转告您:城在人在,城毁人亡,誓死保卫重京城,他绝不给西南军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