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果然快人快语!”
庄守信眼中更添赞许之色。
“我现在明白为何你是阿胤的命中注定!因为你们骨子里就是同一类人!”
庄守信面容肃穆,道:
“姑娘方才所言,正是我今日目的。
原本单独约见,实属冒昧,可实在是有些话,不得不与姑娘私下里说。”
蓝心玥:“……”
这就奇怪了,竟然听出了难言之隐的味道来。
她微微颔首,神色认真的看着庄守信。
“想必姑娘有听说过,我镇国公府以前从不与皇室联姻。”
“略有耳闻。”蓝心玥道。
庄守信颔首,视线落在眼前茶盏,眼角竟渐渐湿润起来。
良久,他沉重叹息一声。
“其实,当年阿姐求家父允她出嫁,家父总得觉会有事情发生。”
庄守信紧了紧手中茶盏,继续道:
“镇国公府乃开国之臣,从天宁建国就手握重兵。
但通常也是这样的家族,最易遭到帝王猜忌。
所以镇国公府祖祖辈辈宁愿偏居一隅,只求安分守己能让子孙安稳度日。
且我庄家实乃性情中人,率性而为,敢爱敢恨,从不曲意奉承,实在不适合皇宫那种吃人的地方。”
庄守信神色渐渐哀伤。
“偏偏阿姐外出游历,好巧不巧遇上当时的七皇子。
阿姐执意非君莫嫁,家父实不忍阿姐伤心,想着那七皇子的确待阿姐一片真心,他又资质平平,日后不过是一介闲散王爷,家父终是点头应承。
后来得知阿姐诞下有虎头胎记的麟儿……
那晚,家父站在城楼上,远眺京城方向,站了整整一晚。
末了,他只说了一句话:都是命!”
庄守信面露自嘲,“我当时还年轻,总觉家父忧虑过度,可是不曾想,再次见到他时……”
庄守信眼神放空,容色愈发痛苦。
“我找到他时,简直不敢认!
那哪里是那个漂亮威仪的小团子,金尊玉贵的太子殿下,我天宁钦定的储君!
他周身是伤,整个人脏兮兮的,怀里还紧紧抱着一只脏兮兮的小兔子。
他木木地看着我,看了很久,我以为他吓傻了,可他哇地哭了,告诉我,母后没有了!”
庄守信红了眼眶。
“他抱着兔子,在阿姐坠河那处跪了许久许久。
周围还有布防的人,我们不能久留,更无法为阿姐做些什么。
来时路上我已经得知先皇薨逝,我不忍心但不得不告诉他,疼爱他的皇爷爷也已经不在了。
他依然木木地看着我。
我问他,还想不想回去皇宫?
他默默看我,只是一瞬,便说,‘舅父,我跟你走!’
我当时很欣慰。
我想那个时候,他虽然年纪小,但是大约也明白发生了什么。
我们走的时候,有一只兔子一直跟着。
是兔子娘亲。
他很舍不得怀里的小兔子,他说它陪了他两天两夜。
但还是把它还给了兔子娘亲,他说它有娘亲,它会很幸福。
他对小兔子说,你要好好活着,我也会好好活着,我一定会回来!
那时我便知道,他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
我们回到西塞,为了避人耳目,只能将他和收留的边塞孤儿混在一起。
他很懂事,真的很懂事。
从不挑剔,很能吃苦。
他当自己是一个最普通的小小兵,和那些孩子同吃同住,什么都做,什么都学。
十七便是那些孩子里,与他年纪最相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