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的不对吗?”宋元儿问。
欧阳宋奇挑了挑眉:“如此说来,他若是以小厮的身份帮着他哥哥,岂不是也无法完成他亡母的期望?”
宋元儿皱了皱眉头,端起了一副小老师的架子来问道:“她母亲最根子上的期望是什么?”
“最根子上的——”欧阳宋奇思索了一番:“是家族的延续以及它所护佑的百姓的安康。”
“可与谁来管理有关?”宋元儿问。
是啊,只要是家族能延续,百姓能安康,是他还是他大哥来管理还重要么?
他的母亲以及所有为他而死的人,求的不是将来有一天自己能够大仇得报,而是一丝希望,一丝能够延续能够护佑天下太平的希望。
一句话,醍醐灌顶,欧阳宋奇觉得心头一片爽朗。
“那个小童子后来如何了?你说你是在寺庙里遇到他的,那么他就是放下仇恨离了家族回到寺里去孝敬师父了?”
欧阳宋奇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快吃吧,别凉了。”
所谓守岁,就是欧阳宋奇批公文,宋元儿在一旁哈欠连天地看他批公文。
“将军,您这儿有什么书能给我看吗?”在险些将头碰到桌角上之后,宋元儿决定用看书来打发时间,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否会看得昏睡过去。
“书?”欧阳宋奇环顾书架一周。
书房四面的墙壁内都嵌了书格,可这些格子大半都是空着的。
“诗集之类的都放在京师了,我带过来的这些书全是关于兵法的,你确定要看?”
宋元儿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欧阳宋奇找了几本难度略低的递给她,“有不懂的可以问。”
远处飘来呜咽的钟鸣,又是新的一岁。
“将军,祝您今岁平安、喜乐,万事顺遂。”宋元儿捧着书仰着小小的脑袋说道。
温柔漾开在欧阳宋奇脸上,“新年快乐。”
当新年的第一缕朝阳透过窗纸射入昏暗的书房里,欧阳宋奇将笔搁在笔架上转了转有些发僵的手腕。
朝中同僚的拜年帖子昨日俱已到齐,礼部侍郎隋义远的花笺做得极为精致,质感厚重,花纹繁复,倒是有些喧宾夺主的意思了。
欧阳宋奇双手用力一捻,纸张中间开了个口子,竟是有夹层的!
夹层中塞了一片纸:方阁老及其家眷皆一刀毙命,无惊恐状,应为熟人所害。
落款:左。
他抬手将纸片投入炭盆之中,亲眼看着它化为灰烬。
光与窗格的暗影交织在他的脸上,正如他的心情一般明暗难定。
宋元儿早就支撑不住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欧阳宋奇抱她回了房间,为她卸了钗环盖好了寝被。